昨日下午,特警将嫌疑人押送下高铁。
												  昨日下午,特警将嫌疑人押送下高铁。

  □统筹 信息时报记者 罗阳辉

  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罗阳辉 周伟龙 陈子垤

  通讯员 龚宣 番警讯

  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萧嘉宁 郭柯堂

  21年前的冬至,广州番禺发生了一起抢劫运钞车的“惊天大劫案”,运载有1500万元现金的运钞车被匪徒抢走,银行押款员也被枪杀,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武装劫钞案。案件发生后,警方快速反应成功侦破此案,但仍有2名主要犯罪嫌疑人陈海强(又名陈恩年)及陈恂敏逃出重重包围,销声匿迹。

  然而,广州警方并没有放弃对两名嫌疑人追捕。2016年12月25日,嫌疑人陈海强迫于警方压力投案自首;2017年1月6日下午,专案组民警在云南省瑞丽市某建材市场成功抓获嫌疑人“一号人物”陈恂敏。21年后,这宗被称为“共和国十大经典案例之一”的大劫案,终于圆满结案。

  回顾

  载千万现金运钞车

  清晨被劫

  1995年12月22日早上7点25分,一辆海狮牌白色面包车如常准时开到广州番禺繁华的易发商场附近一家银行门前。这是一辆运钞车,车上装有1320万元人民币和241万元港币。

  突然,五个手持军用手枪的歹徒扑向运钞车的驾驶室和车后门,将司机拽出车外,同时举枪连开几枪,枪杀了押款员。一阵混乱的枪声过后,劫匪迅速将装有1500万现金的运钞车抢走,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案发后,广东警方出动3500多名干警开展截堵和搜索工作,并组成一个400人的干警专案队伍,还先后派出9个工作组45人分赴广西、陕西、福建、江西等省(区)开展追捕和布控。

  追凶

  清远

  警方以枪查人 确定七名嫌犯

  当天下午5点57分,省公安厅刑侦部门经过检验发现,其中一支涉案枪支来自清远。专案组立即北上清远,迅速查明枪支出处,进而陆续列出涉案嫌疑人员:陈恂敏、陈海强、何伟光、何永新、袁长荣、吴兆全、何冬海。

  专案组追查发现,曾任清远一家银行经警的何永新原定于当月19日结婚,如今竟不知去向。案发现场发现的其中一支枪,正是由何永新负责保管。何永新负责押钞多年,专案组迅速搜查其住房,并未发现其负责保管的枪支,但发现了残留的枪油痕迹。

  12月23日凌晨6时许,警方向全省及毗邻省区公安机关发出通缉令。现任清远市公安局副调研员黄琳绣,是当时番禺大劫案清远公安专案组的重要成员,至今她仍能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

  “这伙人就是要做一票大的,准备得非常充分。”昨日下午,黄琳绣在接受采访时称,这伙暴徒为劫案所做的准备相当缜密,作案手法即使放到了现在,也称得上是高技术犯罪。为了解决作案枪支问题,团伙以何永新做内应,直接盗窃了银行存放枪支的保险箱,还抢劫了清远一家银行“练手”。

  阳山县

  劫匪水路离开 船上接应分赃

  专案组继续追查发现,劫匪案发后租了一条运煤船,从水路离开番禺。按照路线,很有可能是回到了清远,指挥部立马指令查船。据了解,专案组缴获了一张标注非常清楚的地图,根据路线推断,劫匪应该是往清远阳山或英德方向逃窜,但具体是哪里,没法确定。

  考虑到大部分案犯都是清远阳山籍,专案组决定开辟阳山战场,从籍贯入手查人和船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警方在阳山侦查发现,嫌犯袁长荣的表哥温玉坤、温石其两兄弟就有一艘运煤船,巧合的是,案发后这几天,袁长荣和这两兄弟都不见了。

  1996年1月1日,警方在清远阳山县青莲镇码头找到了“阳机397号”铁壳运煤船,温氏两兄弟就住在船上,当场被警方擒获。经过三天三夜突审,两兄弟最终供述了部分作案细节,后警方根据两人供述,在飞来峡打捞出沉入水底的100多万现金。

  原来,作案前,陈恂敏、陈海强在船上守候,等其他5人成功劫钞后,开船去接应。在船上分完赃后,这5人经水路到青莲镇,陈恂敏、陈海强两人则把劫来的运钞车开到3公里外丢掉,再单独坐车回清远。

  柳州

  按摩店露踪迹 三嫌犯被逮住

  何伟光、何永新、吴兆全则开货车逃到了广西。黄琳绣说,当时3名案犯分得的400多万元现金也都藏在了货车里。

  劫匪逃到了广西哪里?专案组在经过大量的信息研判后,依然没有头绪。但此时,一个重要线索出现:团伙成员陈恂敏是一个脑子非常灵活的人,反侦察能力也很强,在团伙中是“军师”的角色,民警调查发现,他曾多次叮嘱其他劫匪,“女人是祸水,会祸害我们的大事业。”既然“军师”多次叮嘱,团伙中肯定是有人比较好色,眼下得了巨款,定要到处吃喝玩乐,民警随即在广西多地娱乐场所伪装侦察。

  “我们在广西柳州一个桑拿场所发现了线索。”黄琳绣称,当地一名按摩女认出了照片上的匪徒,“这伙人在梧州勾搭上一个按摩女,叫蓝芳诗,这名女子看他们有钱,就跟着他们到柳州玩,仗着钱多,女子去按摩店只要男技师按,所以那些服务人员印象很深刻。”自此,案件有了重大突破口,警方循线追击,很快抓获蓝芳诗,随后何伟光、何永新、吴兆全等落网。

  青莲镇

  警匪阁楼枪战 围捕制服两犯

  在青莲镇的搜查中,警方接到群众线报,袁长荣和何冬海出现了。专案组带领攻坚队紧急出发,在峡头管理区新陂村一栋民房阁楼中,发现了两人踪迹。发现被警方围捕,两人仍持枪负隅顽抗,最终被攻坚队制服。随后,警方连夜从水路将两人押回。

  黄琳绣介绍,经过审讯发现,两人竟把400多万元的现金埋在了祖坟里。爬了半天的崎岖山路,在案犯的指认下,民警刨开其祖坟背后的一个洞,找到了这些现金。当时,民警自己带米在祖坟旁就地生火做饭,之后,再用扁担将现金一挑挑运下山,再用船运回清远。

  这时,陈恂敏、陈海强发现警方侦查后,当天并没有回到青莲镇,在拿完赃款后,两人就坐飞机跑了。

  归案

  “二号人物”陈海强

  迫于强大压力 云南投案自首

  其余嫌犯悉数落网,团伙“军师”、策划案件的“一号人物”陈恂敏、“二号人物”陈海强的踪迹却一直成迷。这20多年来,专案组的民警一批批轮换,但每一批民警都未放弃对两名嫌疑人追捕。民警不断收集、追查嫌疑人信息,并在20多年间不断地做嫌犯家属工作,劝导家属获得嫌疑人情况后及时与警方联系。

  最终,嫌疑人陈海强迫于强大的压力,于2016年12月25日在云南省投案自首。陈海强到案后,专案组民警立即赶赴云南对嫌疑人展开审讯。

  黄琳绣表示,陈海强在云南投案自首时称,“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年轻人,现在年龄大了,肯定想家了。”加之多病缠身,考虑到自首是唯一出路,他最终走进了公安机关的大门。

  “一号人物”陈恂敏

  “1日开始,我的心就砰砰跳得厉害”

  之后,在综合历年收集案件信息的基础上,结合陈海强的相关信息,经过近十天的大数据分析研判和调查走访,综合各种线索,番禺警方也确定了陈恂敏在瑞丽的事实。但由于陈恂敏行事异常谨慎,很少留下痕迹,再加之时隔多年,陈恂敏的容貌可能已发生变化。

  为了确定陈恂敏的身份,番禺警方通过多种渠道,调动一切力量尽可能发现陈恂敏的线索和痕迹。经过大数据比对分析,在瑞丽警方大力配合下,番禺警方获得了陈恂敏最近的一张正面视频截图。该截图后被传回广州进行比对,民警认为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陈恂敏!

  确定了陈恂敏本人后,办案民警随后又找到了陈恂敏的几处落脚点。2017年1月5日下午,番禺警方在瑞丽警方的大力帮助和配合下,在陈恂敏众多落脚点之一的瑞丽某建材市场一装饰公司内将陈恂敏一举抓获。

  见到民警时,陈恂敏显得异常冷静,他很平静地对民警说:“我知道你们来是怎么回事,我配合你们就是了。”民警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回答说:“陈恂敏”。随后他说,“从1日开始,我的心就一直砰砰跳得厉害,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至此,逃亡了21年的劫案头号疑犯就此落网。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逃亡生涯

  改名换姓异地成家

  经营生意已有小孩

  据报道,陈恂敏,男,广东清远阳山县人,1956年出生,毕业于某大学桥梁建筑专业,曾承包清远市公路局一公司。绰号“公子爷”、“敏爷”。公司经营效益不错,每年赢利百万以上。案发当日下午,仍在清远某酒店宴客,且曾在酒店门口与路过的熟识警察打招呼,神色泰然,与平常无异。

  1995年12月22日案发后,陈恂敏一直负案在逃。他先后辗转福建、陕西、海南、越南等地流浪、拾荒。1997年6月,陈恂敏来到云南瑞丽,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并在此认识了女友杨某。此后的18年多里,陈恂敏化名莫某志,留在了瑞丽,“结婚”生女,并开了一间建材装饰公司。

  为了逃避侦查,即使是有了新的“身份”,陈恂敏也异常谨慎,他在瑞丽的所有银行账户、手机号码等一切有关身份的信息均使用了其女友、女友亲属的身份证明来办理。而且,为避免暴露身份,陈恂敏故意使自己的生意不做大,赚的钱够花就好,经营着小本生意,也有了小孩。

  特写

  面对记者追问

  一言不发

  2017年1月6日下午14点38分,广州火车南站,昆明南——广州南的G2924次高铁缓缓驶入。在4名特警的押解下,犯罪嫌疑人陈恂敏走下高铁。时隔21年后,陈恂敏再次踏上了广州番禺的土地,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是被广州警方押解回来的。至此,1995年“12.22”番禺千万元大劫案最后一名嫌疑人落网。

  陈恂敏穿一件绿色外套,戴一副眼镜,戴着手铐脚铐,最后民警给其套上黑色头套,将其押解下车。“你后悔吗?”“你有想过家人吗?”“你有想过后路吗?”“这21年你是怎么过的?”……面对记者连珠炮式的追问,陈恂敏一言不发,最后被押上特警车带走。

  负责这次抓捕的主要负责人广州市公安局番禺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董沛介绍,陈恂敏在瑞丽落地生根,有家庭有小孩。

  回访

  原易发商场

  是商业旺区

  据警方通报,当年劫案发生在易发商场附近的一家银行门前,但经过21年的变迁,原来的易发商场正门已被拆除,易发商场如今也发生了大变化,变成了由多座2~5层建筑物连成的约480米的易发商业街。

  昨日下午,记者来到易发商业街,尝试向周边街坊了解当年情况,但大部分街坊均表示不清楚,“我只知道这边原来是易发商场,专做电器生意,后来拆掉变成了易发商业街。”

  据此前媒体报道,易发商场开张初期并不旺,最初租金才300元/年。1987年,有几家店铺转销从香港贩进来的放音机、录音机、电视机等家用电器及录音磁带、唱片等,开始引爆市场。到1991年,电器店发展到了191户,当年税费达620万元,其中税收500万元、工商费120万元。

  1987年之后的10多年里,易发商场经营的电器产品越来越多:有电子计算器、电视机、照像机、摄像机、音响,还有录音带、录像带……从原来276间商铺,到高峰时期汇集了1000多家商户。易发商场成了南中国一个商业地标,全中国北到东北、南抵海南,东至上海、西达青海西藏,凡经营电器产品的个体户中,据说有八成以上都是从这里进货,然后分销到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电器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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