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陈圆芝：以针为笔 专注潮绣15年

　　广绣常被视为粤绣的代表，然而，广东刺绣的另一脉，发源并流行于潮汕地区的潮绣，同样有着自己的特色：构图饱满，纹理清晰，色彩浓艳。2006年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明确粤绣分为广绣和潮绣。

　　在汕头长大的陈圆芝，自幼学习穿针引线的技法，出于对潮绣艺术的喜爱，十五年来刺绣不辍，其作品已经多次作为潮绣的代表参加全国各地举办的艺术活动。

陈圆芝热爱潮绣艺术。 南方日报记者 王昌辉 摄

　　远观为画近看为绣的作品

　　进了东湖花园某期小区的大门，直走数十米，右侧一楼有一排郁郁葱葱的房子，走到尽头，便是陈圆芝作品的展示场所。大大小小，十多件作品，或浓墨重彩，或素淡宜人，各有情趣，相同的则是以针代笔，以线代色的手法，远观为画，近看为绣，令人赞叹。

　　瘦到清雅，是陈圆芝给人的第一印象，这和她作品中常有的华美、灵动形成有趣的对比。清雅的气质之外，陈圆芝的言谈却又简朴得紧。在介绍名字时，也能看出她不事张扬的性格：“圆就是圆形的‘圆’，芝是‘芝麻’的‘芝’。”相同的字，她的丈夫王宇文的解释则是“仙芝、林芝的‘芝’”。

　　更显清雅的，是陈圆芝平时练习的习作：在长达数尺的绢布上，满目俊秀的书法中，有简笔勾勒的花鸟作为点缀，虽只有黑白两色，却已有古韵飘香的味道。这是她提升自我艺术水平的方式之一。“要形成自己的特色，就要不断拓展，从其它艺术形式中获取营养。”

　　参加展会、阅读画册和书籍，是她另外两种提升自我的方式。2006年，陈圆芝夫妇抱着学习的态度参观了深圳文博会，精细的苏绣和粗犷的陇绣让他们印象尤为深刻。来自甘肃的陇绣，更具民俗特色，无论是肚兜烟袋，还是枕头鞋袜，走的是日用通俗的路子。相对而言，源于宋代宫廷绣的苏绣则更加细腻，多以国画作品为摹本，走的是艺术高雅的路子。很自然的，后者成为他们学习、借鉴的主要形式。特别是用线的方式已经与之等同：用采购自江浙的蚕丝线，一根线又分为16根细丝，每一根丝便是她刺绣的主要材料。

　　《竹林雅集》是陈圆芝的代表作之一，取材自竹林七贤典故，属于大写意人物画作品系列。作品中无一处用笔添加钩染，无一处借色以辅而胜，可谓形神兼备。即使站在面前，如不细细观察，也难以从看似泼墨而成、毛笔勾勒的作品中看出线条。创作这幅作品，让陈圆芝将线的“细”发挥到极致：处理部分笔痕时，为最大可能模仿，一根丝线也都过粗了，要小心翼翼地撕掉一些叉丝，再捋细一些才能用。功夫不负有心人，2013年11月，在第二届广东民间工艺博览会上，这幅《竹林雅集》获得第六届广东省工艺精品展铜奖。

　　与刺绣的三次结缘

　　从六、七岁开始，母亲在外销毛衣上绣花时，她就在一旁帮忙穿针引线，或者帮忙在毛衣上绣一些花叶、花梗等。慢慢的，陈圆芝也学会了刺绣的基本功。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会绣一些，算不了稀奇。” 就和大多数同代人一样，在此后的十多年里，从上学到毕业，都按部就班。陈圆芝并未以刺绣为生。然而，刺绣一直也未曾远离，只是等待合适的机缘再次发芽。

　　重拾的缘分和爱情有关。那是在认识王宇文之后，在跨越世纪的2000年，又适值中国传统的龙年，陈圆芝利用回老家过年的时间，花了半个月绣了一条龙。现在看起来，这幅作品手法欠缺特色，用线也不够精细，陈圆芝也说“那个时代的潮绣，用线比较粗”。然而，龙的身姿已经跃然于画布之上，少了些腾云驾雾的气势，却多了些憨态可掬的生动。这幅画，在她回到惠州之后交给当时还是男朋友的王宇文。这让毕业于艺术院校的王宇文格外惊喜：他此前就对刺绣感兴趣，还特意购买了十多件蜀绣作品，“看到这个‘龙’才知道她会刺绣，今后可不用再到外面买了。”陈圆芝的作品有不少或赠送亲朋，或单独出售，这一幅“龙”却保留至今。

　　与刺绣的第三次机缘，则和生命有关。2003年，陈圆芝在家怀孕待产，为了安心养胎，辞去了此前幼师的工作。在家休养的她，再次拿起“针线活”，以一幅清代来中国绘画的意大利画家郎世宁的作品为蓝本，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艺术创作之路。

　　艺术创作的夫妻档

　　在东湖花园某期小区里，陈圆芝的名气往往还不如王宇文大：只要说声找刺绣的王老师，绝不会指错。这看似有些奇怪，对陈圆芝夫妇来说，却非常合乎情理。

　　对陈圆芝，王宇文不仅是一位丈夫，还是她进行艺术创作的“始作俑者”、长年铁杆粉丝、合作者和经纪人。2014年11月完成的《国香春霁》，就是王宇文先以铅笔起稿，白描打底，然后再由陈圆芝在上面一针一线，耗时一年半终于完成。“牡丹是最常见的创作内容，但也是最容易显得很俗的，创作这幅画就是想挑战下自己，有一个突破。”从构图上，王宇文借鉴了数家作品，再重新设计，陈圆芝在刺绣中则将色彩的运用达到新的高度：为了更加逼真，同一个花瓣之上，至少运用浓淡不同的三种颜色，最终的作品，比日常所见的国画还要绚烂多姿。

　　作为陈圆芝的铁杆粉丝，王宇文对她作品的理解自然也与别人不同，同样是人物刺绣，《贵妃醉酒》里能看出青花瓷的意蕴，《麻姑献寿》中则透露着唐三彩的味道。此外，在支持妻子创作上，王宇文也是不遗余力。为了创作敦煌莫高窟壁画系列的刺绣作品，在去年的南国书香节上，王宇文一口气买了十多本关于敦煌的书。2015年6月，一位来自敦煌的画家在惠州博物馆开展，他们夫妇也连忙跑去观赏，接下来，他们准备动身前去敦煌，近距离体验、学习莫高窟壁画艺术。

　　不过，陈圆芝眼下还有承诺送给朋友的一幅画作尚未完成——尺寸放大三倍的《竹林雅集》。“我从来不做重复的，看似只是尺寸不同，但具体到创作中，不论是浓淡还是线条，都必须比之前的要更加丰富，这也是新的挑战。”陈圆芝现在依旧每日在楼上的家中，一针一线的绣着，如同若千百年来中国传统女人的日常技能一样传承着。但她又是幸运的，作品不仅屡获嘉奖，而且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知——预计两年后的个人展，需要将此前送给朋友的画作临时借出。由于她的坚持，潮绣也是幸运的，惠州也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