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前韶关牛贩劫杀案终破 如“影子”般消失的朱某被擒获
文\图 广州日报记者卜瑜 通讯员邓少康、高莉、汪洋
21年,是一段足以让无数黑发变白头的漫长时间。但在现实中,总有一些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灭。
许多“老韶关”依稀还记得,21年前,这个山城的平静曾被一宗3人同时遇害的特大命案所打破。该市曲江3名牛贩子,在早起购牛的路上遭遇歹徒袭击,当场遇害。这算是一件骇人听闻、轰动全城的大案。可就在人们淡忘之时,却总有一些人在漫长的等待与求索中,无怨无悔地消磨了自己的青春,苦苦追寻只为了一个真正的答案。
3月23日深夜,韶关高铁站突然出现了警车和多名身穿制服、全副武装的民警。他们神情肃穆、荷枪实弹地在站台上守候着。随着一名带着手铐的男子被押出高铁车厢,这起已经被大部分人所淡忘的重大命案,终于在21年后画上了句号。
案发
3牛贩子早晨被劫杀
这是一桩陈年旧案。但在当年的经办民警、如今的武江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刘峰的记忆中,种种细节始终历久弥新。
1995年11月4日,一个清冷的深秋早晨,家住当时的曲江县凤田镇老黄屋村的三名牛贩子黄某明、黄某云、黄某东,相约一同前往乳源县侯公渡镇买耕牛。对于当时主要还是以务农为主的粤北农户来说,挑选一头好的耕牛是农家一年活计最主要依靠之一,也是当时粤北农家的头等大事之一。
“3名牛贩子当时身上共携带3800多元。”刘峰说,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很多公职人员当时的工资也才几百元。”
为了安全起见,3人决定结伴同行,早去早回。
惨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3名摸清了牛贩子行踪的嫌疑人张某营和朱某国、朱某早早地埋伏在赶集人必经的一段偏僻地段上,静静地守候着他们的到来。
早上7时许,3名牛贩子来到了案发地。张某营等人怀揣凶器,神情自如地迎面走向他们,毫无防备的三名牛贩子被突然拔出凶器的3名凶徒袭击,猝不及防之下,黄某东、黄某明二人当场死亡,黄某云身受重伤。
3名凶徒将牛贩子身上所携带的3800元现金搜劫一空后,现场分赃,各自逃窜。当日上午9时许,昏迷在地的黄某云被路过的村民们发现并送往医院,但终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两名同伙先后被抓
他却如谜一般消失了
两名凶手很快就落网了。当时正在曲江分局工作的刘峰介绍,1996年张某营被抓获归案(2000年6月被判死刑,已执行),2001年又抓获朱某国(2001年被判死缓,现在服刑),只有朱某一人像“人间蒸发”一样,音信全无。“案发后落网的2名案犯互相推卸责任,只有抓到第3名凶徒,从他们的口供中互相印证,才能最终厘清法律责任。”
可朱某,就如“影子”般消失了很长的时间。
派出所合并民警退休
他还没被抓到
原本当时案发地归曲江凤田派出所管辖。可在2004年,曲江区与武江区部分区域合并,凤田派出所撤销,如今归武江龙归派出所管辖。如此,案件又移交到了武江警方。
武江区公安分局纪检书记吴永定,是当年接办此案的第一任专案组组长。
从警20多年的吴永定说,当他在梳理案情时,感到“心里没底”。由于嫌疑人潜逃已久,当年负责侦办此案的侦查员大多已经调离岗位或已退休,无法搜集取证到任何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同时,“这宗案情信息特别简短,朱某案发后一直在逃,且身份不明、去向不明、地址不详、更无相片。唯一掌握的就是他的籍贯。”吴永定说,如此稀少的资料,让他“头都大了”。
线索只有籍贯
靠它追凶追了21年
“我们做了大量的分析,最后判断必须要从仅有的一个线索,也就是朱某的老家入手。我们研判,他没有身份证,无法进入正规的行业务工、乘车、住宿,只能是往监管较为薄弱的偏远落后地区而去。而朱某熟悉自己的家乡贵州纳雍县,他很可能就躲藏在那里。”
从韶关到贵州纳雍县,间隔1200多公里,民警们已经记不清21年间有多少次往返其间。
实地调查更是让刘峰的心凉了半截:“朱某的家乡重山环绕、偏僻落后。他和家人的关系比较差,才10多岁就辍学出去打工了,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和家人有过联系。”
多年来的调查,始终无法确切地锁定朱某的行踪。但这些单调而枯燥的调查,却让民警们对这个“影子”的形象逐渐清晰了起来:“‘他身高1.66米左右、年龄在50岁出头……’我们最终大致确定了逃犯的身高、相貌、性格特征。”
近百名民警一直坚持
他终归落网
长年累月、千里奔波,却一次又一次地空手而回,不少办案民警就是在这样千里奔波辗转中耗尽了自己的青春。仅在武江分局,专案组长前后就已经换了5任,参与案件的曲江、武江民警前后也有近百人。
不管人员如何轮换,但民警们还是没有放弃。
苦心人,天不负。今年3月初,武江警方抓捕组终于从村里上年纪的老人口中打听到一点关于朱某的线索。3月19日下午,办案民警接到群众举报,一名疑似朱某的男子在贵州纳雍县城开了一间做防盗门的店铺,店主叫“朱超”。当办案民警表明身份出现在“朱超”面前,这名男子一度惊恐之后,缓缓伸出双手,仰天长叹:“我知道这么一天总会来的。”此人正是潜逃达21年之久的朱某。
行凶者:
抢了500元
做了21年噩梦
如释重负的,并非只是办案民警。朱某也过了21年非人的生活。
落网后的朱某面对审讯时十分坦然。“我永远忘不了案发时的场面,每次想起来都全身发抖”。
据其表述,案发后,朱某仅分到了赃款500多元。他慌不择路地逃向外地,因为担心被警察抓到,他不敢走大路,专拣隐蔽的小路或者荒草甸子走。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就这样一路辗转逃到了贵州六盘水市,500多元赃款也很快就花光了。但由于没有身份证,大多时间都是上门帮人家做小工过日子,饱受歧视与冷眼。
在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朱某成了家,并有了一个儿子。他说:“因为孩子小,我不想被抓到,也没想过去自首。但是逃亡的这些年,我经常会感到莫名的恐惧,经常在夜里惊醒。一看到警车,一听到警笛响,我就怀疑是不是追捕民警过来了。”“我知道迟早要面对这桩事,这次被抓到,我觉得总算是解脱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办案民警说,朱某在躲藏过程中与一名女子成了家,但前妻后来因故逝世。朱某与前妻生下的孩子已是高中生,日前还穿着校服千里迢迢地赶到韶关探望父亲。
21年前的罪行,不仅让朱某辜负了自己的一生,还辜负了无数爱着他的人;他不仅伤害了3名无辜的群众,还给自己的亲人留下了一生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