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对骗子威胁不大

  进去个两三年就出来了

  在受骗者转账过来之后,诈骗者往往会在两三分钟内分批取走赃款,而取钱的过程,往往是最容易暴露的时候。

  在儋州,警方对全市域200台ATM机进行24小时专人值守,市域夜晚取现金额最多为2000元,同时,警方可根据报案人员顺藤摸瓜找到取款人从而破案。但对于李永福口中胆大包天的“做吃仔”来说,被抓对他们威胁并不大。

  “被警察抓还是少数人啊,一般你骗了某个人,他不报案,那谁知道是我骗的,报了案也不见得抓得到。我们这有骗了别人一千多万元的,还不是没事。”谈起被抓,李永福他们并无什么畏惧。

  而在当地,即使被抓,由于犯罪受害者多来自全国各地,受害者不报案或不配合调查,造成可认定的诈骗数额少,从而影响定罪。李永福也向记者证实了这一点:“一般都是进去个两三年就出来了。”

  在这些面相老实,饭间必来点小酒的乡镇庄稼汉看来,山东女孩徐玉玉被骗猝死案只是众多谈资的一个。

  “她太天真了,其实也不必要这样子啊,可能没有人开导一下子想不开就这样了。”对于徐玉玉,李永福只觉得她是新闻中的一个人物,“与自己无关”。

  “那如果你骗的某个人刚好就是徐玉玉这样的情况呢?”记者随后追问道。

  “我骗的时候,你不说,哪里知道你是这样的情况?其实做人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从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嘛。”即使对象是学生,这些部分已为人父的男人仍然觉得受害者可以从中学到“经验”。

  面对记者的质问,李永福开始强调自己并非是没有良心的人。“我骗的话,他一百万元我最多还是拿二三十万元,像做机票的话,如果是学生,人家本来就只有一千多块钱,我还是留一百多块钱给他,不骗老人这种,要骗有钱人。”

  说完,李永福连忙再次强调:“你不要当我是贼哟。”

  曾经靠劳动致富的村庄

  现在道路快被荒草埋没

  在李永福的指点下,记者随后来到离南丰不远的木棠镇高梨村,2013年,在这个不过数百人居住的村落,儋州警方曾抓获犯罪嫌疑人34名,缴获电脑13部,手机63部,存折9本,现金19多万元。

  辗转坐车来到木棠镇后,记者询问如何去高梨村,然而,听到外地人要去高梨村,镇上的人面上现出警觉。

  前往高梨村约需半小时车程,几乎难见人烟。来到村口,记者进入祠堂,几个中年人语气不善地询问:“你是来做什么的?”记者谎称自己是学生四处旅游之后,他们才稍微放松警惕。

  然而探访并不顺利,在高梨村,只要稍微涉及到诈骗的话题,刚刚露出寒暄笑容的老人,会马上摆摆手说“不懂,不懂”。偶尔见到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问到“做吃”立马扬长而去,甚至有妇女称自己不是本地人。

  随行的当地女司机一脸紧张:“我说你是学生过来玩的,要是说别的他们说不定会打我。”即使是女司机,一开始也一再强调自己不懂“诈骗”,回程途中才告诉记者:“他们这边很多人都是做这个的,当然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啊。”

  资料显示,从前这里是个富裕的村庄。临近不远的“铁匠村”以打铁、加工黄梨木家家致富,房屋亮堂,村里水泥路通到每家每户门口。高梨村曾经也有许多人从事黄梨木买卖,然而伴随电信诈骗的猖獗,青年劳动力频频被抓,这个名称颇富诗意的村庄彻底成为“空心”村。

  村里曾经修过的道路如今已快被荒草埋没。路旁随意堆放着柴火,许多围墙已经倒塌。老人们坐在房子门口聊天,孩子很少见,年轻人更是稀少。年轻人去哪儿了呢?老人们异口同声地说:打工去啦!

  整治不力

  领导下课

  自2006年以来,儋州开始出现诈骗,李永福回忆,“最开始是外面回来的大学生带动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看着别人发财就跟着一起做。”

  那时,网络诈骗成本较低,然而破案成本却相当高,儋州诈骗逐渐猖獗。

  紧随着大规模的诈骗之后的,是公安机关的大力打击。儋州市对电信诈骗犯罪活动依然猖獗的10个镇、农场及41个村(社区)实行挂牌整治,重点镇、农场年底摘不掉重点整治“帽子”的将免掉镇委书记、镇长、派出所所长职务。从去年8月截至今年9月2日,儋州公安机关共抓获犯罪嫌疑人806名,打掉地域性团伙71个,端掉窝点93处,侦破案件290起,缴获赃款464.33万元,冻结赃款470多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