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智良：中国慰安妇档案申遗只是一个起点

　　2015年8月18日，杭州举办幸存“慰安妇”图片实物展，展出中国、韩国等地的70位“慰安妇”幸存者的肖像照、日常物品和手印等展品。新华社发

　　近日，2015年最新入选“世界记忆名录”的项目名单公布，中国提交申请的两份档案中，南京大屠杀档案榜上有名，“慰安妇”档案却遗憾落选。对于这一结果，此次“慰安妇”档案申遗发起人、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主任苏智良告诉南方日报记者，“能够通过一个也是胜利！对‘慰安妇’档案申遗不会气馁，将继续呼吁中国和韩国明年合作申报”。

　　此次2015年度“世界记忆名录”的入选项目评审工作于10月4日—6日在阿联酋阿布扎比举行，苏智良作为随团专家和观察员身份参会。

　　据了解，苏智良参与“慰安妇”问题的研究始于1992年。当时他在东京大学研究中国毒品史，在一次国际会议上，一名日本教授的问题将其“点醒”——“第一个慰安所就在上海，你知不知道？”回国后，他马上对“慰安妇”问题实地调查。从1993年开始，苏智良对侵华日军占领上海期间掳掠中国及其他国家良家妇女充当“慰安妇”进行资料搜集，并用大量的人证和物证再现了当年150处慰安所情况。

　　在此次中国“慰安妇”问题的申遗中，他参与了史料的遴选和整理，并提供了其在全世界范围内收集到的24张日军拍摄的“慰安妇”照片。

　　在苏智良看来，“慰安妇”档案申遗只是一个起点，摆在面前更紧迫的问题是，如何和时间赛跑“抢救”这段历史，如何关怀改善“慰安妇”幸存者的生存状况。

　　策划/统筹：谢苗枫

　　撰文：南方日报记者 陈晨 发自上海 实习生 祝星月

　　呼吁和韩国合作

　　争取明年再申报

　　南方日报：您对“慰安妇”档案的申遗结果怎么看？

　　苏智良：很遗憾。对项目的最终评审会议是封闭进行的，各国代表团和观察员不能进入。以前评审会议结束后多是当场宣布结果，但这一次不是，我们也是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网站上得知的最终消息。不过，南京大屠杀档案申遗成功就是重大胜利，已经实现了一个目标。

　　南方日报：下一步对“慰安妇”档案申遗还将做哪些努力？

　　苏智良：我是个历史研究者，对“慰安妇”问题的研究还要继续下去。我觉得“慰安妇”档案申遗只是一个起点，更重要的是“抢救”这段历史，以及关怀和改善“慰安妇”幸存者的生存状况。我会呼吁中国和韩国合作，明年争取再次申报。

　　如何关爱幸存者

　　是接下来要做的

　　南方日报：有关“慰安妇”的材料这么多，申请时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苏智良：中国“慰安妇”档案申遗是二战后亚洲第一次在这个题材的申请，所以选择档案时特别强调真实性、稀缺性和唯一性。内容上，这次提交的材料多来自日方自己的档案。这样最有说服力，包括很多具体的数据都是当年日本宪兵队自己统计的。

　　例如在日本华中派遣宪兵队司令的报告中，提到了江南地区“慰安妇”人数以及日本驻军的情况，甚至还提到了镇江在1938年2月上旬，进入慰安所的人数、“慰安妇”和军人人数的比例。

　　日本战犯的口供特别能证明“慰安妇”是一个强制性的性奴役制度。有两个师团长的口供中提到，他们指使下面的军官去抓中国的妇女充当性奴隶。这些指令有很多是从高层下达逐渐渗透到底层的，这都与“慰安妇”制度的建立有关系。

　　南方日报：“慰安妇”问题申遗对国人的意义在哪？

　　苏智良：我觉得不仅仅是对中国，对整个亚洲，对人类都是有意义的。“慰安妇”是20世纪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这个是违反人道、违反国际法的。从受害者数量来说，中国和朝鲜半岛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同时也涉及整个东南亚地区，以及在亚洲的白种人。

　　从几百份已进入世界记忆名录的档案来看，有的只是一些地方经验，而我们申报的属于全人类，从重要性的角度来看，超越了一些已经进入名录的档案。

　　南方日报：对于当下又有何意义？

　　苏智良：申遗只是一个项目，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还原这段历史。在我们这么多年的研究过程中，发现可能有20万妇女成为日军的性奴，随着调查的深入，这个数字已越来越大，如何给这些人关爱是我们要做的。

　　另外，申遗成功的话整个社会包括整个亚洲，对“慰安妇”问题的关注度将更高，幸存者的生活也将得到更好改善。

　　还原慰安妇历史

　　要与时间赛跑了

　　南方日报：中国“慰安妇”幸存者的现状是怎样的？

　　苏智良：我刚开始调研时，全国还有100多位“慰安妇”幸存者，现在20多年过去了，只剩下24位。今年过年前，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还组织了两次探望幸存者的活动，目前这些老人的身体都很差。

　　对我们来说，还原历史就是要跟时间赛跑，对“慰安妇”幸存者的调查，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慰安妇”幸存者的年龄平均为86岁左右，三分之一都卧病在床。

　　目前为止，中国的慈善基金会包括政府有关部门会对“慰安妇”进行慰问。在农村的村组织也会给“慰安妇”幸存者一些关怀，比如逢年过节，给她们送一些米和猪肉，但这些仍然不够，“慰安妇”幸存者需要的是制度化的援助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