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000多年前,广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起点;100多年前,这里打开了近现代中国进步的大门;40多年前,这里成为改革开放的热土;今天,广州正在积极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在高质量发展和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发挥领头羊和火车头作用。
留下一条街,护好一座城,守住民族文化根脉。在广州,脚下麻石路,抬头青砖房,一旁潮流店,耳边粤曲扬,新旧文化交融与碰撞,老城区焕发新活力。一个又一个文化新地标,成为世界了解广州的新窗口。
今天的广州,世界历史文化名城成色更足,成为厚植中国式现代化文化根基的一张靓丽名片。
“文化是建筑的灵魂。”85岁的建筑设计大师何镜堂这样认为。
就在几天前,刚刚由他主持设计的广州海心桥,荣获2023“世界人行桥奖”唯一金奖。他说,文化地标,丈量一座城市的真正高度,标识着城市的精神家园。
“广州的城市特质是尊重。”对于年轻的“城市守护官”叶嘉良来说,广州是自己成长的城市,在城市发展越来越同质化的时候,“我们有责任寻访具有广州特质的老建筑并将它们建档保留下来”。
“这里就是我的另一个家。”参与城市微改造项目的“新广州人”芮光晔,在一边参与共同缔造,一边和居民交换“生命经验”中,见证了一度有些破败的古村向城市历史文化高地的转变。她说:“我能感受到一种文化和情感的彼此认同。”
何镜堂、叶嘉良、芮光晔……他们年龄不同,身份不同,却共同对一座城市倾注着挚爱。
广州,这座珠三角核心城市,1982年即被列入第一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2200多年来,广州一直以传统中轴线为原点,中心不改,城址未移,层叠,更替,发展,演化……如今古城仍是省、市政府所在地,仍是繁华热闹的烟火人间。
千年古城根脉传承不断,文脉包容不减,商脉长盛不衰。
26片历史文化街区、792处文物保护单位、828处历史建筑、1206处传统风貌建筑散落在广州全域。三条中轴线,串联起广州的前世今生。
主持设计中国国家版本馆广州分馆、广州城市规划展览中心、海心桥等一系列公共文化建筑的何镜堂始终认为,好的建筑离不开地域性、文化性、时代性。
历史文脉,遍及寻常巷陌
“几乎没变!只是树更高了。”
通宁道一处不宽的院落前,叶嘉良掏出平板电脑,指着上面的一张老照片,跟记者讲述着眼前样貌百年未变的老房子。
几乎每个周末,叶嘉良都会背着一个双肩包,行走在广州的老城区,对照手中泛黄的黑白照片,找寻依稀可辨的老建筑。
“80后”叶嘉良是一名网站主编,出于对自己城市的热爱,业余时间走遍了广州的各个角落,为一幢又一幢的老建筑验明正身,记录整理。
“我们脚下这一条条普通的街道,在大唐就已经是商贸中心。”叶嘉良说,“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起点,广州城址一直未变。”
至今,广州北京路依然留存着千年王宫遗址、千年古道遗址、千年古楼遗址、千年水闸遗址、千年药洲遗址,距地表下三米处,层层叠压着五朝十一层的路面。
位于北京路374号的南越王博物院王墓展区,是以南越国重要考古遗存为依托的大型考古遗址类博物馆。这里集中展现了秦汉时期岭南地区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状况,承载着岭南文化两千余年的历史底蕴,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的重要见证。
“广州是一个包容的城市。实干、通融、敢为人先、创新等岭南文化特征,也体现了中华文化的特性。”曾主持设计南越王博物院王墓展区的何镜堂,对于南越文化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我们以红砂岩的现代手法来设计博物馆,展现了2000多年前南越国的文化积淀,陈列的是一种历史,是一种真品。”
开放,是广州的“历史关键词”。不少地名,都记录着这座城市兼容并包的辉煌历史。比如,曾有“金山珠海,天子南库”美称、位于荔湾区沙面与文化公园北面的十三行。
广州十三行创立于清代康熙年间,是清政府特许经营对外贸易的专业商行,拥有通往欧洲、拉美、南亚、东亚和大洋洲的贸易航线。在清政府只允许广州“一口通商”的政策下,十三行一度垄断了当时海上丝绸之路的进出口贸易。
行走在人民南路历史文化街区,置身广州最精华的骑楼街之间,叶嘉良引导记者按建筑指示牌的二维码索引,打开手机扫一扫,了解这里的百年故事。
1921年2月15日,广州市政厅正式成立,这是广州正式建市的开始。广州市政厅成立后,规定“广州市为地方行政区域,直接隶属于省政府”,这标志着广州成为近代中国第一个城市型的行政区。
旧称太平路的人民南路,是古代广州对外贸易的南大门,是广州古今商业发展和对外贸易的见证地。民国初年,这里修建了当时广州最宽的马路,因其东接古城,西通西关,南抵珠江,自建成起就是商业的黄金地段。
如今,站在街区南部的西堤放眼望去,嘉南堂、新华旅店、大同酒店以及曾30年独享“广州第一高楼”的15层现代建筑爱群大酒店,依然是珠江之畔壮丽的一线江景。
在广州东山的培正路附近,有一座名为《“东山少爷”“西关小姐”》的城市雕塑,雕塑家许鸿飞以艺术的手法,向人们讲述了老广州人挂在嘴边的两处代表性街区。
20世纪20年代,广州城市发展重心渐渐东移。原来荒凉的东山,慢慢聚集了一些华侨、教授、医生、实业家等。东山不仅有西式风格的建筑,爱穿西装的“东山少爷”更是时尚青年的代表。
西关,诞生于清朝同光年间。到20世纪初叶,西关富裕士绅的青砖大屋,鳞次栉比。“西关小姐”是指出身西关,具有开放意识的知识青年女性。后来,她们中不少投身革命、献身科学。
被称为“五大侨园”的逵园、春园、隅园、明园和简园,就是东山洋房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如今这几栋老园子或为纪念馆、私人美术馆或做咖啡厅,成了年轻人的打卡胜地。
在老建筑中感受文化之美,也吸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参与城市历史文化的挖掘与保护。受邀担任广州“名城守护官”的叶嘉良说:“广州的城市特质是尊重,尊重建筑、人文、社区、习俗。”
活化利用,保留街巷肌理
站在越秀区诗书路69号对面,叶嘉良停下了脚步。这栋看似普通的鹅黄色二层半高小楼,记录着一件被视为“广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里程碑”的故事。
城市化高速发展之下,不少城市一度选择“推土机式”大拆大建,将高楼林立作为发展指标。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广州的历史名城保护也面临传统风貌和历史环境延续、老城功能迭代更新、再开发高度和强度控制、人居环境改善等“焦点选择”。
2013年6月,诗书路69号附近,包括金陵台、妙高台两栋民国建筑在内的几栋老房子被开发商连夜拆毁。据考证,金陵台、妙高台是1946年由香港商人兴建的园林化住宅,而这个时期的建筑在广州数量并不多。
“因为未过百年,这些建筑当时并未列为文保单位。”叶嘉良手里的几张照片,留下了当时颇让人心惊的场景:烟尘弥漫中,挖掘机和断壁残垣形成鲜明对比。
事件发生后,立刻引发了包括学者、文保志愿者、媒体从业者在内的众多广州市民的热议。文保法律政策如何完善?历史建筑该如何保护?城市发展与赓续“城脉”应如何平衡?——历史建筑的保护,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广州市民持续关注的热点。
倾听民声民意,政府要求开发商原址原样重建金陵台,并在全市进行文化遗产尤其是建筑遗产线索的普查。随后,《广州市历史风貌区保护办法》《广州市第一批历史建筑名录》陆续公布,诗书路的不少民国时期建筑都被列入保护名录。
2021年,历时九年的越秀山明城墙修复“弃楼保墙”之争,终于画上句号。被指危及城墙安全而险遭拆除的民国老楼,最终实现了与明城墙共存,并一同修复。
对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方方面面,广州政府部门坚持开诚布公、因势利导,将舆论声音视为名城保护不可或缺的力量,尽最大可能凝聚社会共识。
广州不断修订完善《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并持续出台促进历史建筑合理利用、历史建筑修缮监督管理与补助、文物活化利用、城市更新中加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等多项政策。2021年,广州还在全国率先制定《广州市关于在城乡建设中加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的实施意见》。
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用“绣花”功夫对传统街区进行微改造,让老城市焕发新活力,成为广州近年来城市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新路径。
有着“广州最美骑楼街”之誉的恩宁路,代表了西关地区近代商贸与市井文化。趟栊门、满洲窗、镬耳墙……昔日的西关大屋和沿街骑楼,体现着广府建筑中西合璧、革故鼎新的鲜明风格。
然而,经过近百年的岁月冲刷,恩宁路一带也成了危旧楼房的集中区域。在尊重居民意愿的前提下,政府决定以“绣花”功夫进行改造,活化现有建筑使用功能,保留街巷肌理,引来老字号、传统产业与非遗文化等业态,让这片承载着乡愁记忆的街道得以活化重生。位于恩宁路历史文化街区的永庆坊,如今已成广州的热门打卡点。
“广州在城市发展建设中,非常重视人的宜居。”广州市政协原副主席郭锡龄说,尤其是在道路交通建设方面,无论是公共汽车、地铁、桥梁等线路设计的多次调整,还是无障碍通道的布置,甚至是行人过街天桥坡度的设计,无不是考虑到人的方便,注重以人为本。
此外,强调绿化的重要性、治理污水改造河涌等,都体现着广州人“讲究实用,既要面子更要里子”的特质。
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广州利用各类遗产空间,通过创意活化,让城中村、老厂区等存量空间,成为提升城市活力和滋养社会创新的新场所。
位于海珠区新港中路397号的T.I.T创意园,是广州市中心区“元老”级别的产业园。
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怀旧的公园:成荫的绿树、交叉的小路、十多年前手绘的黑板报、错落分布的20世纪旧厂房、纺织机械厂老设备和锅炉的造景、满墙的爬山虎……
事实上,这里是广州的一处新潮前沿之地。在一栋栋广州市历史建筑或传统风貌建筑中,汇聚着众多知名企业与上市公司——微信总部、女装品牌MO&CO、药师帮、易车、爱范儿……园区的创意空间内,经常举办艺术与时尚品牌展览,成为众多文艺爱好者的打卡地。
产业园的前身是建于1956年的广州纺织机械厂。2007年,这个有着51年历史的工厂全面停产,伴随着城市产业的调整,悄然退出舞台。
留下的厂房与园区,是推倒重建还是活化利用?最终,广州轻工集团旗下新仕诚企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选择将旧厂区改造成以服装时尚产业为主导的产业园,几番更替后,逐渐明确了“时尚+科技+创意”的定位。
十多年过去了,T.I.T创意园不仅没有在历史衍变中失色,反而人气不减。2021年实现营收230亿元,税收额突破20亿元,租金也比最初翻了几番。
“园区内的物业长期保持满租的状态,很少有空置。”新仕诚总经理刘咏东说,尽管租金比一江之隔的珠江新城的一些产业园更高,但很多企业是这里的“忠实租客”,不愿搬走。
为了更好地服务企业、留住人才,园区还在社区文化打造上下足功夫。“我们会不定期举办音乐节、篮球赛、电竞赛等活动,增加员工的归属感,为他们营造更好的人文环境。”
基于T.I.T创意园的成功运营,广州轻工集团决定将其复制到广州市更多区域,后续又打造了T.I.T文创园、T.I.T智慧园等园区。
事实上,在广州,如同T.I.T创意园一样的旧厂房改造的产业园不在少数。比如,由珠江钢琴集团旧厂房微改造而来的珠江钢琴创梦园、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旧楼改造而成的289艺术园、由珠江啤酒厂改造而成的珠江·琶醍啤酒文化创意园等。这些分布在广州城区各个位置的园区,如同一颗颗明珠,不仅留存着城市过去的记忆,也点亮了城市今天的文化、创意、旅游等产业。
从T.I.T创意园沿江西行,在珠江三段水道的汇合处,是广州市内江面最宽的一段,这里叫作白鹅潭。
江波浩渺,白鹅潭边,沙面岛上,一栋34层的白色宾馆,如同玉屏一般矗立——这是新中国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白天鹅宾馆,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一座里程碑。
这座由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建设和采购、自己经营管理”的高级宾馆,由爱国港商霍英东与广东省旅游局共同投资,1983年正式开业。宾馆向全社会开放,不论消费与否,大家都可以进来参观、拍照,感受宾馆内飞瀑流涧、花艳草翠、中西合璧的园林式设计。
40年来,白天鹅宾馆见证着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也见证着广州历史文脉的传承。
白天鹅宾馆所在的沙面岛,保留着有百余年历史的欧陆建筑群,被誉为“万国建筑博物馆”。在这个占地只有0.3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建筑多达54处。
如今,这里很多尘封的老建筑正在敞开大门,通过修缮活化,化身博物馆、文艺空间、咖啡馆等,让市民在百年古建中感受城市的根脉。
在年轻人聚集的咖啡馆、博物馆对面,附近的老人们也在一幢三层欧式建筑中,享受着自己的惬意时光,这里是沙面街综合养老服务中心。
长者饭堂、日间照料、康复训练、老年教育、多功能活动……多元、便捷的服务,让老有所养、老有所得落地有声。
榕树下,一些长者悠闲地聊天、下棋、挥拍练习羽毛球。一旁经过的很多游人感叹:“老人家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安享晚年,福气呀!”
历史与现代交织、时尚与温情并存,是广州城市发展始终未曾消失的人文之情。
全面保护,从“点”延扩到“面”
“权叔早!”上午十点,在泮塘五约“石井人民公社泮塘第三生产队”旧址,人们与80岁的李声权打招呼,他正忙着让大家就坐。暌违三年的五月五龙船会即将开赛,发红榜前,乡亲们有不少细节要商议敲定。
同样期待的还有一旁的芮光晔。2016年6月,泮塘五约被列入广州首批微改项目,芮光晔以社区规划师的身份参与其中。
“泮塘夏日荔初红,万树虬珠映水浓”,泮塘五约悠久的历史、优美的环境曾令乡人引以为豪。五代时期,南汉国主在此修造花坞。清代中后期,这一带更是“红云十里,八桥画舫”的名园荟萃之地。
然而,这片保留了完整清代格局、肌理和典型朴素风貌特征的乡土聚落,一度经历了黯淡时光。
“划龙舟的水都是黑的!”村民李世亮回忆。破败空置的老旧住宅,“脏乱差”的人居环境,初来乍到的芮光晔和微改造团队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受伤”的社区,“街坊们对街区环境意见很大。”那时的泮塘五约已失去了社区的整体认同,老街坊仅剩四分之一,亟需一场改变。
深入走访倾谈、举办沟通分享会、绘制历史复原地图……微改造团队从唤起乡土记忆入手,“撬动”居民参与社区规划。“面向老人家,我们积极听取他们对祠堂建设的诉求,年轻人则更多以活动来收集他们的意见。”为和村民打成一片,芮光晔还“跨界”搞起醒狮旗设计、办起旧照片展览,和他们一起研究社区历史和故事。
随着公共空间讨论的沉淀和深入,多主体共同愿景下的保护、活化与发展成为可能。2018年8月,“泮塘五约微改造共同缔造委员会”宣告成立。多方共同参与下,一个个建议“开花结果”——拆除与荔湾湖之间的围墙,修整庙前广场,恢复传统风貌景观;一个个想法又“生根发芽”——修缮活化李氏敦本堂、完善历史文化遗址标识、打造乡情馆……
广场一侧,乡亲们自发开辟了一片“五秀园圃”,栽下五种泮塘传统的水生植物:莲藕、马蹄、菱角、茭笋和茨菇,寄托一片乡情。年轻人“开垦”了线上园地,利用公众号传播泮塘五约的文化和历史。新春醒狮大拜年、三月三北帝诞、五月五扒龙舟……这些老人家津津乐道的节令民俗,也成为他们的牵挂和责任。
“从老到小都有了传承历史文化的意识。”权叔欣慰又感慨。今年,见证过老龙舟两次大修的他不再坚持下水,把重担放心交给“后生仔”。闲下来时,他喜欢看着门前郁葱生长的“泮塘五秀”,回忆水上生活的古老情趣:“这个社会是进步、发展的,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将有历史价值的东西保留下来,再扩大一点。”
仲夏时节,地处珠江新城核心的猎德村,也传来一声声震撼人心的龙舟鼓,将飘散的乡情再次归拢。从泮塘五约、猎德村,到恩宁路、永庆坊,城市的发展并没有让历史文脉消逝,而是以更隽永的方式流淌、延续。
2023年,广州就修订完善《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公开征求意见,提出强化全市域、全要素保护,扩充保护对象,拟将工业遗产、农业文化遗产、水务遗产以及历史名园和古树名木等纳入名城保护体系。广州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理念、保护方式从“点”走到了“面”,从关注建筑风貌到关注街巷肌理,关注有机更新,关注人的情感和体验。
今天的西关一带,青砖屋、镬耳屋、宗祠等历史建筑和传统民居和谐共生,富有年代感的老建筑被活化为书店、咖啡屋、民宿、琴舍……
每到周五晚上,五年级的宇轩和小搭档就会来到修整一新的庙前广场练习醒狮。敲锣的是他72岁的爷爷,年过而立的李世亮则在一旁负责打鼓。“生于斯,长于斯,我们无比希望传统能在新一代中继承下去。”看着宇轩有板有眼的动作,李世亮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城市的意义,在人们的彼此映照、文化的纵横舒展中完满。
从北方家乡来到广州扎根的这些年,芮光晔一边参与共同缔造,一边和居民之间交换着“生命经验”。
每逢年节,这位“新广州人”都会带宝宝一起来到泮塘,与乡亲们热闹团聚。今年初,她参与推动的《泮塘五约口述史》编纂成书,“这里就像我在广州的另一个家,尽管很多事早已超出设计的范畴,但我感受到一种文化和情感的彼此认同。”
许鸿飞也在雕塑作品的环球之旅中,回望这座城市的独特面孔:西关的古朴街巷、东山的欧式建筑、提起来仍然“好味”的早茶店、新建的摩天大楼和艺术展馆……“广州是一个悠闲而包容的地方,朋友来来往往,喝茶聊天,彼此之间没有距离感。”他希望在艺术创作中,继续传递这份亲切、快乐与陪伴。
“发展太快了!”广州本土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刘斯奋感叹,幼时居住过的沙面岛仍是翠洲古楼、绿树掩映,而多年前他刚搬到珠江新城时,周边还有些冷清。在他看来,岭南文化以其务实的品质、包容的胸怀和不断进取的态度,始终不变地保持着独有的活力和创新精神。
从西汉南越王墓博物馆、中国国家版本馆广州分馆、白鹅潭艺术中心到海心桥,何镜堂用建筑丈量文化的起承转合。“之所以对广州充满了设计创作热情,是因为我对这座城市一直倾注情怀,好感满满。我走遍的全球各大城市中,广州最为独特,人们相互包容,彼此融通。”他说。
夜晚的海心桥畔,流光溢彩。老人们携手散步,孩子在玩闹,二沙岛上一群年轻人弹琴唱起歌。当训练的龙舟驶入珠江的夜色里,新老中轴线的脉搏在此时无言交握。
这是广州城市精神的表征,也是广州守护历史文脉的福报。(记者强晓玲 邓瑞璇 胡梦雪)(实习生王璐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