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灰雕风格各异 工艺精湛内涵丰富

金鸡镇开展“开平灰雕”艺术培训班，加强灰雕艺术传承。

李希阜灰雕第四代传承人李达维在进行灰雕创作。

灰雕艺人用铜线和草筋灰做出坯，整个灰雕的制作过程颇为复杂。

　　灰雕也称灰塑，是岭南传统建筑装饰工艺的一种，被誉为开平民间建筑“桂冠上的明珠”。和碉楼一样，灰雕和侨乡文化也有着剪不断的情缘。20世纪初，华侨返乡建家，房子上没有灰雕可不行，尤其是祠堂、寺庙和豪宅的装饰中，灰雕不仅寓意富贵吉祥、和谐平安，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2007年，“开平碉楼与古村落”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项目时，联合国专家曾对开平灰雕给予较高的评价，认为开平灰雕工艺精湛、内涵丰富，具有浓郁的地方文化色彩。

　　如今，在开平现存的1833座碉楼上，每一座都有着风格各异的灰雕，无论是杨柳新燕、花开富贵还是酒杯书卷、家乡风光，透过这些，都能看到当时人们美好的愿景。

　　过往

　　座座碉楼上有灰雕

　　在见到开平灰雕第4代传承人李达维时，他迫不及待地和南都记者分享了前不久听到的好消息，广东省文化厅正式公布了广东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扩展项目名录，开平灰雕成功入选。

　　说起灰雕，不得不先提一提开平碉楼。作为世界文化遗产项目，开平碉楼鼎盛时期达3000多座，现存的也有1833座，分布在开平15个镇街。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每一座碉楼上都有各种风格的灰雕。

　　如果说开平碉楼与村落是一袭华美的绸缎，那么灰雕便是锦上之花。此外，不论是城区还是乡村，在开平众多古楼旧居建筑物上，几乎都可以看到灰雕的痕迹，人物、雀鸟、虫鱼、瑞兽、山水、花木等，经匠人们的巧手雕琢，栩栩如生地贴在墙檐、门楣、窗楣和屋脊上。

　　根据形态不同，开平灰雕可以分为平雕和立雕两大类型。平雕工艺在山花与门楣、外墙装饰上普遍使用，制作工序相对简单。立雕工艺常用在塑造人物、动物、花鸟等形象上。在华侨回乡建设的风潮前，灰雕作品中狮子、花鸟、山水、福禄寿等寓意如意吉祥兆头的图案比较多。华侨回乡后，具有中西合璧元素的图案就多起来了。

　　据《开平县志》记载，清末至抗日战争前夕，随着华侨大批增加、侨汇畅通，开平建筑业有较大发展，乡村出现大批用优质青砖建造的民居，灰雕工艺大量用于普通民房墙上作装饰，成为了民间建房中一项必备工序。旅外华侨回乡建屋盖房、兴建碉楼、修桥补路，从海外带回了新的建筑材料和建筑思想，使传统的灰雕艺术融入了西方元素。

　　探寻

　　金鸡镇锦湖村灰雕工艺高超

　　走进金鸡文体服务中心的灰雕作品陈列馆，房间内墙上挂满了灰雕作品，玻璃柜里陈列着老一辈做灰雕的工具，还放着两只民国的灰雕石狮，笑容憨态可掬，风雨洗礼并没改变它们的容貌。这些具有历史感的物品都是李达维早些年在老房子找到的，祖辈将这些灰雕工具一直保存在工具箱里。

　　李维达的家乡金鸡镇锦湖村素以灰雕工艺著称，早年全村几乎所有劳动力均投入灰雕装饰行业，其中较为知名的有李维达的曾祖父李希阜以及祖父李桂怡等人。上世纪六十年代，李桂怡曾创办金鸡建筑工程队，被当地人称为“泥水怡”，他也是参与当年建造碉楼的“泥水佬”之一。

　　在开平碉楼申遗时，李达维参与了碉楼上灰雕的修复工作。见到了许多让他眼前一亮的图景，像是开平百合镇双安楼的大门装饰，华侨用西式装饰花纹与罗马钟来提醒家人后代养成惜时、勤劳的习惯；开平塘口潭溪乡庐建筑的阳台栏板上，“家乡风光”图案的组成元素便是碉楼和火车。

　　“开平灰雕‘中西合璧’的特征还体现在原材料上，华侨从国外带回了硬度高，易成型，保留时间长的红毛泥。“李达维指着陈列柜里的花模说，红毛泥能使灰雕表面更加圆润。“这是我从金鸡镇老家中拿到的花模，我的曾祖父曾经用过。”李达维说，花模估计是民国时期的文物，现在还能用。

　　未来

　　开班授课寻求传承新出路

　　改革开放后，石砖、水泥等新材料的出现，灰雕的发展受到了冲击。李达维说，过去大家建房子必须要做灰雕的氛围已经慢慢消失了。近年来，开平还有师傅在做灰雕，但大多数只做平雕，立雕已经很少见。平雕作品一般也是在教学大楼、牌坊上居多，如金鸡中学的伟伦大楼、开平市第一中学的大字。

　　目前李达维66岁的父亲和两个兄弟还坚持做灰雕，他正在读高一的儿子也在学习。李达维家经常出现三代手艺人在一间房子里琢磨技艺的情景。但“传承”只靠李氏一家，还远远不够。

　　在金鸡镇文体服务中心三楼，灰雕作品陈列馆旁边有一处敞亮空间，里面的摆设和学校的课堂一样，有讲台和课桌，李达维创办的宗达灰雕中心就在这里开设免费的培训班。李达维很有耐心，上课时会从最基础的概念、材料和工具讲起，让学生真正了解灰雕制作以及灰雕存在的价值。家长和学生常常会恍然大悟：“原来我家老房子的灰雕是这样做的。”

　　“这行很难糊口”。李达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现在做开平灰雕的人以退休在家的老人为主，年轻一辈极少有专门从事灰雕制作的人。他计划未来和文化馆、教育局合作开设公益性培训班，让乡土文化进校园。同时，结合金鸡镇的乡土文化特色，他还创造了不少与“鸡”有关的作品，希望将传统技艺与旅游文化相结合，让开平灰雕重获生命力。

　　对话传承人

　　我们的狮子和广州的都不一样

　　李达维今年43岁，是李希阜灰雕第四代传承人，从小就学会了以传统灰雕制作山水、花鸟等民间灰雕制作技法，还独创了独特的灰雕书法。他的灰雕作品曾获2014中国（广州）民间工艺博览会暨第七届广东省民间工艺精品展等多个省市奖项。

　　问：开平灰雕和广东地区其他灰雕有什么区别？

　　答：材料上不一样，开平灰雕是用石灰、草筋灰、糯米粉、红糖，按照比例做成。我们的石狮子和广州也不一样，我们的狮子外貌更温和一点，没有那么凶猛，这跟我们当地的文化有关。我们也将加入鸡文化。

　　问：你会把开平灰雕制作技艺传给外姓人吗？

　　答：愿意，我将毫不保留地传授。因为我本身是当老师的。有人才才有未来。我希望能开公益性培训班，收徒，希望多一些人来开平认识灰雕。

　　以后，我想不仅在碉楼上面做灰雕，还要做成工艺品，将工艺品和旅游结合起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开平灰雕。在开平景区和非遗馆设展厅，介绍和展示灰雕的材料、制作过程，让更多游客能了解灰雕。

　　技艺解密

　　备料、着色

　　每道工序都细致考究

　　灰雕制作过程颇为复杂，光是材料准备就颇为考究。首先将石灰用水泡成灰浆，将干稻草剪碎成段，然后将稻草段用石灰浆一层层浸泡，制成“草筋灰”，然后加上水泥、沙，用作灰雕的底部用料。其次得制作“纸筋灰”，将草根灰浸泡20天左右，打磨成浆后加入糯米粉、红糖等材料，混合便成“纸筋灰”，用作灰雕的表层材料，如果需着色，就在“纸筋灰”中加入矿物颜料。

　　灰雕的材料制作好以后，必须在墙壁上进行施工。匠人需根据图案的造型需要，在墙上用钢钉、铜线作筋线做坯，再用草筋灰一层一层指引，最后用纸筋灰做成灰雕图案的表层，经过细致的批修，栩栩如生的浮雕便呈现眼前。

　　采写：南都记者谢婷 实习生黄嘉敏（图片由宗达灰雕中心提供）

　　感谢江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金鸡文体服务中心提供采访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