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利比里亚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长沙理工大学教授黄柏青在非洲遭遇车祸,生命一度危殆。幸得多方救援,20天内他被紧急先后送往法国和中国接受手术治疗。

  其中,从巴黎回国时由于救护车无法进入机场隔离区,手术后仍十分虚弱的黄柏青只能自行登机,情急之下,南航工作人员一路背着黄柏青,顺利赶上飞往祖国的航班。

  从利比里亚到法国再到中国,如今已经顺利回国接受康复治疗的黄柏青感叹:“幸好我的背后有个强大的祖国!”

  近日,记者深入采访这个跨国救援的暖心故事。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叶碧君、申卉

  科普:

  若无法使用担架 髋关节骨折病人 术后如何转运?

  广医三院骨科副主任医师张弛介绍,髋关节脱位最常见的类型是后脱位,常见于车祸等高能量损伤事件。车祸发生时,伤者在坐姿时膝盖受前方暴力撞击,整条大腿向后猛推,导致股骨头从髋臼中脱位出来,往往伴随髋臼后壁碎裂,或者关节囊的撕裂。

  遇上这种情况,大部分患者需要接受髋臼修复手术,不然将来难以负重或走路,也更容易发展为创伤性髋关节炎。一般而言,患者术后一两天即可坐起,也可以用拐杖或助行器辅助,在健侧下肢负重、患肢悬空的情况下走路。他指出,针对部分患者术后长时间仍无法坐立或行走的情况,推测是髋关节修复手术效果欠佳或术后康复没做到位。

  若在没有担架或轮椅等情况下,应该如何转运术后数天的患者?张弛介绍,主要可采取背姿,患者趴在施助者背上,双手环绕施助者的脖子,身体自然下垂,健肢及患肢皆悬空。切不可采用常见的背人方法,即患者采用蹲姿趴在施助者背上,施助者双手捞住患者的大腿。因为该姿势时患侧髋关节极度屈曲,有再次脱位的可能。

  在利比里亚遭遇车祸:

  他从座位飞出 伤情危重

  一个多月前,非洲利比里亚当地时间3月28日8时许,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突然降临。在当地国家公路某段偏僻山路上,一辆从首都蒙罗维亚罗伯茨国际机场出发的小汽车迎面撞上一辆大卡车,前座乘客受轻伤,坐在后排的利比里亚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长沙理工大学教授黄柏青则撞出前挡风玻璃,摔倒地上。

  原来,当天黄柏青与两位同事受中国驻利比里亚大使馆邀请,参加中国维和警察防暴队全面撤离利比里亚的欢送仪式。晚上三人驱车返回驻地时,途中经过一段狭窄又不设路灯的偏僻山路,突然,公路对面一辆车启动大灯射来,刺得驾驶员睁不开眼睛,等视线清晰过来,前方不远处的路中央停靠了一辆大卡车,没有指示灯和警示牌,尽管三人所在车辆的速度不快,也马上紧急制动,但无奈距离太短,车子还是撞了上去。

  当时,在后座休息的黄柏青直接从后座飞出,撞出了前挡风玻璃后,重重地摔到地上。一瞬间,他的眉角撞出了一条大口,满脸鲜血,并当场昏迷过去。受轻伤的两位同事马上下车查看,并拨打医院电话,同时向大使馆报告。

  跨国转院:

  飞行14个小时到巴黎救治

  30分钟后,三位老师被送到当地最好的公立综合医院,黄柏青的眉角被撞开了4厘米的伤口,出现血肿、髋关节脱臼等病情。

  由于当地医院条件简陋,缺乏基本药品和诊断设备,参与救援的中国援利医疗队只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为黄柏青紧急进行了眼部手术,但无法从模糊的骨盆照片判断髋关节的受损情况。

  “髋关节结构复杂,骨折难以发现,容易漏诊。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造成股骨头坏死等后果。” 当时中国医疗队的一名医生说。当地时间次日凌晨,国内专家远程会诊,判断黄柏青当时骨折的可能性极大。

  “只能跨国转院治疗!”然而,由于利比里亚距离北京12500多公里,飞行时间将超过30小时,经多方协调和配合,最终确定前往法国治疗。事故发生后的第3天下午,运载黄柏青的飞机从利比里亚蒙罗维亚起飞,历经14小时到达法国巴黎,随后黄柏青被送往当地医院抢救。

  巴黎当地时间4月1日,黄柏青进行髋关节复位手术,2天后脱离生命危险。4月8日,他的呼吸恢复通畅,能进行正常交流。

  回国治疗:

  救护车无法入机场隔离区 有人背他登机

  不过,术后的黄柏青尽管恢复清醒意识,但他坦言,“治疗进程相当缓慢,每天住院费却高达1800欧元。”黄柏青随即咨询国内医疗专家,而专家们也一致认为该方案不可行,建议其尽快回国治疗。然而,当时正值法国“罢工潮”,不少国际直达航班被取消,最终确定了先坐飞机到达广州,然后搭乘救护车走京港澳高速回长沙的方案。

  当地时间4月11日清晨6时许,南航巴黎办事处总经理朱瑾亮接到中国驻法国大使馆教育处的求助电话,请求能否尽快安排座位运送黄柏青回国治疗。他深知事情紧急,于是一边布置出票,一边协调办理机场安检和出入境办事处的相关手续。另一边,大使馆教育处向法国院方提出办理出院手续,并申请救护车运送伤者直接送达戴高乐机场等事宜。

  黄柏青回忆说,当时的他身体仍十分虚弱,只能躺着或站立,因身体不能弯曲,没法乘坐轮椅。本以为救护车能直接从当地医院直达机场隔离区,免去排队安检等手续,谁知,按照戴高乐机场的规定,获得进入机场隔离区资格的救护车需提前一周申请,而法国院方在前一天递交的申请仍未获得通过。

  当时,距离机舱门关闭已不足2小时,黄柏青只能从担架下来,拄着拐杖走路,没走几步,衬衣上便透出汗水。朱瑾亮见状,既心急又心疼,便提出由他背着黄柏青走到登机口的建议,束手无策的黄柏青也只好同意。

  “从出境处到登机口的距离,其实只有1000米远,但我和黄院长走了将近40分钟。”朱瑾亮说,他身高1.8米,体能较好,能背起当时约1.65米高、重120多斤的黄柏青。他告诉记者,当时黄柏青双手环绕他的脖子,下半身保持直立并悬空状态,每走几分钟,两人便停下来休息。“很快,我俩都汗流浃背,不过幸好用这种方式顺利赶上了飞机。”

  “说起来也感到不好意思,飞行期间我最担心的就是上洗手间问题。”黄柏青说,飞行需要整整12个小时,很担心因为方便问题麻烦到他人,但原来空姐早已准备薄膜袋装载排出的废物,“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北京时间4月14日,到达广州的黄柏青一下飞机就被等候在隔离区的救护车直接送往长沙,当天下午6时,他顺利入住长沙当地医院接受康复治疗。

  暖心故事:

  “办法总比问题多” 这一背让两人成好友

  “初见朱瑾亮时,他握着我的手说‘您辛苦了,感谢您在非洲传播中国文化’,并承诺要把我安全带回祖国。”黄柏青回忆起当时在法国戴高乐机场的一幕情景,至今仍觉十分感动。他告诉记者,经历这件事后,两人成为朋友,回到长沙后,朱瑾亮经常在微信上发来问候,关心他的康复状况。

  朱瑾亮说,此次的紧急救援也不是他参与的首次救援活动,之前也曾遇到用头等舱平躺接送骨折伤者的事件,不过当时由于医院递交申请较早,救护车能直接进机场,运送更顺利。

  “365天,天天24小时,只要乘客在巴黎遇上航运麻烦,都可联系我寻求帮助。”由于曾有国外工作经验,朱瑾亮6年前从广州总部调往巴黎,负责欧洲多国机票销售和航班运行保障业务。

  在朱瑾亮看来,若华人华侨或其他乘客联系一家航空公司的总经理,那必定是遇上棘手的事,因此,他会尽可能提供帮忙,让乘客顺利前往目的地。“办法总比问题多。”

  目前,黄柏青仍在长沙当地医院接受康复治疗,回想1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他真切地体会到正是由于中国的力量和形象塑造了中国的救援速度。“幸好在我背后有个强大的祖国!我为生是中国人而感到自豪!”黄柏青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