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犯邢某在指认犯罪现场。一群20余岁的“飙车党”，背后竟牵出一个街面抢劫团伙；团伙横跨莞惠两地作案10余宗，警方全国千里追嫌犯。仅一个月，警方就抓获18名犯罪嫌疑人，摧毁藏赃窝点及非法改装摩托车点各1个，缴获涉案摩托车10辆。在落网的18名犯罪嫌疑人中，7名嫌疑人涉案10宗以上，其中14名为“95后”，最小的年仅16岁。
在“飓风2016”专项行动中，东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组建的打击盗抢犯罪工作专班，以跨区域、系列性、团伙性案件为重点，全力提升批量破案效能。据统计，今年上半年，东莞市公安机关共破获盗抢犯罪案件6000多宗。
●文/图：南方日报记者 房珊珊 实习生 蔡旭珠 通讯员 罗旭波
统筹：梅志清 洪奕宜
改装摩托逼停事主施抢
“轰轰轰……”5月初的一个凌晨，改装摩托车排气管发出的轰鸣声划破了东莞谢岗镇S357省道的宁静。接下来的日子，饱受飙车噪音困扰的居民向当地公安部门反映了情况，强烈要求整治“飙车党”。
谢岗分局接到举报后，决定通过路面查车制止飙车行为。从晚上9点到次日凌晨5点，谢岗警方开始在出入镇区的主干道进行设岗、流动式巡查。连续一周，“飙车党”没有出现。
就在公安部门以为“飙车党”消失的时候，5月10日的一起街面抢劫案，让警方再度警惕起来。谢岗分局下辖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对情侣凌晨2点被数名男子以一种改装后俗称为“鬼火”的摩托车拦截逼停，并抢走一辆男式摩托车。让民警判断事态严重的，是联想起3月发生在辖区的另一起案件：3位男事主，同样是在凌晨，被一群骑改装摩托的团伙拦截，由于男事主不愿交出财物，被歹徒拿锁头殴打头部至重伤住院。在对事主和附近居民进行详细了解后，警方判断，飙车党和抢劫团伙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警方立刻调取案发地及其周边监控录像进行逐一排查，找到两起案件的相似特征：一群着装打扮年轻、染了头发的青年，骑着三四辆经改装的“鬼火”摩托车，每两三人共乘一辆摩托车，车身闪烁着蓝、绿、白相间的灯光。
S357省道是东莞樟木头到惠州沥林镇的必经之地。警方决定以该省道为中心点，扩大排查范围，进行串并案分析。而沥林、樟木头两地的走访以及沿途调回的大量视频监控，逐步证实了民警们的猜想。
“关键的地方慢速看、重复看，一帧帧地截图、比对。”办案民警何警官告诉笔者，打击盗抢工作专班的5位民警花了将近两个星期，才把调取的内存近2TB的视频全部看完。借助视频分析，民警逐渐确定了团伙人数、作案逃跑路线，并最终锁定了团伙可能的藏匿地点。
犯罪所得用于“飙车”支出
犯罪团伙藏匿地点一经确认，打击盗抢工作专班决定果断实施抓捕。6月12日，谢岗分局组织刑侦、治安、巡警、派出所等多警种50余名警力组成四个抓捕组，在东莞市公安局的协助下，抓获首批6名犯罪嫌疑人。审讯工作立即展开，疑犯很快供出其他同案犯，民警继续实施抓捕。从13日至15日，共12名嫌犯落网，其中抓获10人，2人为主动投案自首。
尽管警方行动速度很快，但还是有嫌犯有所察觉，迅速潜逃至外地。未满18岁的主犯邢某便是其中之一。民警连续蹲点数日后，住在樟木头的邢某终于在住所附近出现。就在民警距离邢某只有两三米时，邢某察觉到不妙，立马返身，窜逃到附近街巷。由于该条食街遍布大量的烧烤摊和顾客，邢某不顾摊档众多，奋力朝前奔跑，警方怕伤及无辜不敢掏出武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人逃跑。
抓捕仍在继续。抓捕组决定利用已落网的疑犯将邢某引出来，让同伴约邢某在某酒吧门口见面。邢某骑着摩托车在酒吧附近街上兜了两圈，并不停车，发现朋友没有出现在酒吧门口，马上开溜。“做贼心虚，他警惕性太高了，还是让他给跑了。”说起当时的情形，办案民警遗憾不已。
第二天，邢某乘火车逃回河南姑姑家，沿途一路丢弃可能暴露身份行踪的物品，但仍逃不过民警撒下的抓捕网。抓捕组一行千里追逃，最终将其缉拿归案。5名民警冲进邢某房间准备将其扑倒时，邢某一下子跳到身后的床上，并躲在其姑姑背后，企图对抗抓捕。不过，最终还是被警方制服。
警方透露，主犯邢某在多起案件中起策划、组织作用，亲身参与案件达10余宗。此外，部分同案疑犯曾有贩毒、绑架前科，属于从严从重处理情形。落网的邢某“飙车党”团伙供述出的案件达30余宗，警方目前已核实15宗。办案民警表示，该团伙最初结伙去抢摩托车满足“飙车”瘾，进而发展到路面抢劫，变卖所得用于日常“飙车”支出。
破获这起团伙作案的打击盗抢工作专班是东莞谢岗分局成立的三大专班之一。谢岗分局遴选了30名骨干民警，分别安排在“雷霆扫毒”工作专班、打击盗抢工作专班、打击涉电信和金融犯罪工作专班。抽调人员一律与原部门脱钩，确保集中精力全面开展线索摸排及破案工作。仅在打击盗抢犯罪专项行动方面，截至目前，谢岗分局共抓获各类违法人员179人，同比去年上升27.9%；逮捕犯罪嫌疑人34人，同比去年上升35.7%。在治安案件办理方面，全镇共查处139宗，同比去年上升44.9%。
■纵深
涉罪未成年人矫正教育刻不容缓
本案中，民警在分析犯罪团伙特征时曾发现，主犯邢某因贩毒留有“前科”。抓捕邢某后，问其作案动机，邢某的陈述竟是“自己未满18岁仍是未成年人”，且之前并无受到重罚，认为法律“不能拿自己有什么办法”。
办案民警表示，该犯罪团伙的青少年们辍学较早，父母大多在东莞做生意，或在工厂工作，无暇照管孩子。当青少年没有资金进行改装摩托车时，遂想到结伙去抢摩托车来满足“飙车”瘾，进而发展到路面抢劫，变卖所得用于日常“飙车”支出。
对此，广东省律协未成年人法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郑子殷表示，未成年人团伙抢劫现象是近年来未成年人犯罪中最为突出的问题。以往未成年人往往与成年人合伙作案，起帮助或辅助作用，但现在越来越多的未成年人因过早流入社会，已在犯罪中成为主犯。
除了原生家庭、学校教育缺乏等原因之外，郑子殷认为，当前法律的顶层设置仍缺乏对14周岁至16周岁未成年人第一次行为偏差出现后的矫正安排。按照目前的制度设计，从未成年人出现严重不良行为到追究刑事责任之间，缺少缓冲的制度安排，要么追究刑责、要么只能学校纪律处分和责令家长加强教育。
郑子殷建议，立法层面应重新考虑，如修改《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尤其是未成年人第一次出现行为偏差时，用制度介入作为教育失灵的兜底，对侵害人提供行之有效的矫正教育。具体而言，比如可以有一定的强制性参加课程，让父母履行一定的义务，之后才不进行责任追究，从而预防未成年人再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