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时光遗忘的村落 凤仪里的重生与逆袭

凤仪里的荷塘成为村中美丽一景。 采访对象供图

雁庐里碉楼与村落微型。

家长带着小朋友到凤仪里体验农耕生活。 采访对象供图

凤仪里别墅里的实木大床。

　　今年是“开平碉楼与村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成功的第九年。在这九年里，开平的旅游业迅速发展，带动起曾被时光遗忘的“无人村”的保护和开发，让它们重新走进人们的视野，塘口镇凤仪里就是其中一个。如今的凤仪里是以碉楼景区的身份重现，但是在去年之前的十多年里，这里却是渺无人烟的“无人村”。

　　离开

华侨村变成“无人村”

　　从村里碉楼仿佛可以看到，凤仪里曾有过的辉煌与繁荣。上世纪初，开平兴起了漂洋过海到国外去创业、打工的风潮，凤仪里不少青壮年跟随着这股风潮，也相约一起到西方国家淘金。他们通过辛勤拼搏，将积攒的财富和西方文化带回家乡，建起一座座集中西建筑艺术于一体的碉楼。这也吸引越来越多的村民往海外迁移。随着村里的住户越来越少，仅剩的几户人家也在约20年前慢慢搬走，最后村中空无一人，只留下孤寂的碉楼守望，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人村”。

　　凤仪里的重生与逆袭，离不开一个叫谢沃根的开平年轻人。对生于斯长于斯的谢沃根而言，开平的碉楼与村落是非常熟悉的存在。6年前，谢沃根开始在塘口镇荣桂坊从事碉楼与村落的保护和开发工作，积累了很多富贵的经验。去年初，在朋友的介绍下，他来到了同在塘口镇的凤仪里。

　回来

“无人村”变成景区

　　谢沃根回忆道，村里的房子大都破败不堪，但他却喜欢上这个地方。因为即使如此荒芜，村里的几座碉楼别墅依然屹立，建筑风格独特。“村子的视野开阔，靠近路边，从旅游景区的角度来看，是很不错的选择。”当时，谢沃根就想把这个村子打造成碉楼景区，让它重新焕发光辉。

　　说干就干，谢沃根马上想办法联系凤仪里的村民，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凤仪里的村民除了部分搬到开平市区外，还有很多分布在美国、加拿大和香港地区，要逐一联系、说服他们，工作量非常大。但谢沃根只花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就把这项工作落实下来。“主要是通过凤仪里的老村长来帮忙联系村民，除了个别四五十年都没回来的华侨联系不上，其他大部分的村民都联系上了。”谢沃根说。

　　最终能打动村民，谢沃根认为，主要是自己的理念和村民的期望是一致的。“首先，虽然是经营旅游，但我们是以保护为目的来开发利用村子的。”谢沃根解释道，在整个过程中，不会破坏房屋原有的结构和外观，只是修葺维护，做到修旧如旧。其次，谢沃根只是租赁村子里的房屋和田地，每年会向村里交纳租金，并和村民分享经营的利润。最重要的是，谢沃根承诺，他只是租借村子的使用权，并不会占用产权，40年租约到期后，会把村子返还给村民。

　　在征得了大部分村民和村委会的同意后，谢沃根请来施工队。“草丛里最可怕的就是蛇出没，后来撒了几百斤硫磺，才敢继续施工。”他说，如今村子里的杂草没了，人气旺了，蛇也很少看见了。

　　由于年久失修，除了几座碉楼的质量还可以之外，很多房屋都已经成了危房。于是，谢沃根让人把屋顶修补，仿照原来的楼梯重建。此外，由于凤仪里是华侨村，村民在当时普遍比较富有，在村子丢空以后，就成为了小偷的目标。“我们来到的时候，发现很多房子的门窗都有被人为破环的痕迹。”谢沃根说，门被千斤顶顶开，窗户的铁枝被剪掉，室内空空如也。“据村民说，原来值钱的东西，如酸枝家具等都被偷光了，现在展览的一些家具、日用品和农具，不少是我们重新买回来的。”

　　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去年“五一”假期，凤仪里碉楼景区正式开业迎客。

　　逆袭

打造体验式乡村游

　　凤仪里有30多间房屋和碉楼，其中最有名的当数东楼和南苑楼。两座碉楼都是20世纪20年代村民集资兴建的众人楼，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都在2001年6月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中东楼楼高4层，南苑楼楼高5层。此外，两座碉楼还分别是开平第765座和766座世界文化遗产。

　　除此，凤仪里还有德庐、球安居庐和雁庐等别墅，都是建于20世纪30年代。德庐是由旅居加拿大的华侨建设，楼高3层，青砖结构，居庐院落，自成一体，屋里的壁画运用灰雕艺术，立体逼真，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如今，德庐的一楼摆放了大量古代的农耕用具，是凤仪里的“农耕博物馆”。球安居庐也是由旅加的华侨建设，是村里最大的华侨别墅，楼高3层，钢筋混凝土结构，屋内保存着比较完好的生活用品，是凤仪里的“华侨博物馆”。雁庐由旅美华侨建设，现在是凤仪里的“碉乡小镇展示馆”，因为里面展示了微缩碉楼构成的村落。

　　如果与立园、自力村、马降龙这些有名的碉楼景区相比，凤仪里虽然也有完好的碉楼和别墅，但整体竞争力当然不如前者。于是，谢沃根别出心裁，将凤仪里打造成体验式乡村旅游的碉楼景区。

　　“从去年到现在，我们举行了一系列的亲子互动活动，如插秧、割禾、打谷、挖马蹄、捉泥鳅、钓鱼、野炊等。”谢沃根介绍道，这些都是开平农村以前的农耕生活。“小朋友来到这里，不是来玩的，而是来干活的，体验老一辈在农村的工作和生活，辛苦但也很快乐。”这些体验式的农耕生活，是传统碉楼景区无法提供的。

　　“今年国庆假期开始，景区里还会推出真人CS（射击游戏）项目，又叫碉楼保卫战。”谢沃根说，这个项目旨在以游戏的形式，重现当年盗匪横行、村民保护家园的情景。

　　不仅如此，下一步，谢沃根还计划将村里部分房屋打造成民宿，让游客可以入住近百年历史的老房子，真切地感受村民当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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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边村还在等待有缘人

　　其实在开平，像凤仪里这样的“无人村”也有不少，邓边村是最有名的“无人村”。

　　为了更好地保护和利用邓边村的旅游资源，防止这些封尘着的侨乡独特历史文化走向消亡，去年底，开平市委常委简锦聪到三埠街道调研乡村旅游开发工作，提出四点指导意见：一是及早采取措施，对村里的物件以及原生态进行有效的保护，安排专人守护村庄；二是尽快联系村屋产权所有者，共同协商村庄保护开发事宜；三是聘请专业机构对村庄进行总体规划，结合市场化运营，在保留“无人村”原味的基础上，对旧建筑进行加固修缮，改善公共环境和增设基础配套，力求不仅能把游客吸引过来，还能让游客留下来；四是加强旅游线路的设计和推广，把台山“鹅城”等周边景点与“无人村”串联起来，合力打造一条具有侨乡特色的乡村休闲旅游带。

　　在今年初的中共开平市委十二届六次全会小组讨论上，三埠街道党工委书记冯健楚提出，谋划把三江六岸，以及新昌、荻海的骑楼街，还有风采堂、宝国寺、邓边村等人文资源，以旅游元素的形式串起来，向旅游、商贸方向发展。

　　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冯健楚表示，三埠街道已经展开全面调研，和大部分的村民取得联系。此外，三埠街道也曾和国内多家开发商洽谈过，但至今仍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有的开发商要求把房子拆了，这不符合我们‘修旧如旧’的保护开发理念；有的在评估后觉得前期投入太多，而收益单一，资金回笼慢，最终都没有达成协议。”冯健楚介绍，目前邓边村的房屋有2/3已经是危房。

　　按照三埠街道的设想，冯健楚表示，希望以保护为前提来开发邓边村。“房屋修葺好后，不仅可以供游客参观游览，还可以用来举行一些主题艺术展，吸引游客。”他说，在不破坏核心景区的基础上，在村子边上规划30亩，用来配套做特色酒店和民宿，另外还可以开辟花园，增加景区收入。“其实不少村民对于项目还是比较支持的，一来希望让房子得到保护，二来希望项目能带动周边的经济发展。”冯健楚说，“不过由于上述的种种原因，目前还在寻找有缘人。”

　“加拿大村”和荣桂坊

　　除了凤仪里和邓边村这样名副其实的“无人村”，开平还有一些几乎没人居住的村落。严格来说，村子里并非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是剩下少数人留守，如“加拿大村”和荣桂坊。

　“加拿大村”：未有实质进展

　　据了解，“加拿大村”，实名叫“耀华坊”，总共11栋建筑。最早从1923年开始建设，有俊庐、华德楼、安庐、国豪楼、四豪楼；1933年至1935年，又相继建成耀东居庐、国根楼、春庐、郁庐、春如楼和会所。“加拿大村”的村民均为关姓。解放初期，加拿大村是很兴旺的，但是后来因为农村土改，很多村民被迫到其它地方谋生，而加拿大和美国就是两个重要的目的地。如今村里仅剩一位老人。据媒体透露，政府有意把这条村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但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荣桂坊：开发商已进驻，一期投资3亿元

　　相比之下，荣桂坊应该是目前开平保护开发最大规模和知名度最大的村落。今年3月，塘口镇与环境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环境国旅”）正式签订荣桂坊生态旅游开发项目合同。目前项目正开展第一期建设，投资额达3亿元，总规划面积766亩，规划范围包括荣桂坊片区和南屏片区。其中，荣桂坊片区409.4亩，包括荣桂坊、天下粮仓、塘口镇旧圩及部分农田用地；南屏片区356.6亩，包括十石村、岗岭村、南屏砖厂及部分农田用地。

　　据了解，荣桂坊旅游项目将以全新概念的非门票收入形式经营，结合当地旅游资源和华侨文化，发挥世界文化遗产——开平碉楼与村落的人文优势和品牌效应，注入全新营销概念，开发民宿民住示范项目，目前环境国旅工作组已进驻塘口镇，该镇移交部分村落、农田给投资方，另聘请专业机构基本完成项目规划设计。

　记者手记

保护开发村落需要更多的“谢沃根”

　　开平是著名侨乡，很多华侨村落随着华侨们的离开而日渐荒废，让人心疼。如果单纯依靠政府来维护这些被遗忘的村落，单靠政府的投入显然不现实，而像环境国旅这样与政府理念一致，愿意投资也有能力投资的开发商，可遇不可求。记者认为，要保护和开发开平的碉楼和村落，需要更多像谢沃根这样的开平人，这不仅是指开平本土的企业家，还有海外的侨胞。

　　对于海外的游子来说，老屋无疑是他们乡情的一个关键的载体。是否可以由政府牵头，吸引一些华侨回乡建设，在修葺维护自家祖屋和村落的同时，也推动家乡经济发展？而且，由华侨带头出资来保护开发村落，相信村民的认同感和信任感也会倍增，减少工作的难度。这样的保护方式值得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