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闻周刊》特约记者朱迪思/文 靖思/译

当妈从来不易，可现在当妈更难。一边，要在工作上与男性竞高低、争胜负，另一边，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吃一点亏、受一点苦。双重压力将现代的美国女性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

为孩子上演真人秀

想起自己带小孩时我是多么的尽职尽责：亲自用母乳喂养，与孩子同睡，对他们呵护备至。每天早上6点半，我和孩子一同醒来，疲惫的我至少要在床上挣扎15分钟才能起来。那时，我没有时间看电视，更没有时间看书，只能在梦中背诵那些我曾经熟读的字句。每天上班之前为孩子忙乎3个小时，下班之后还要围着他们转几个小时。但是这些令我为自己感到自豪。孩子占据了我一切的休息时间，我开始上班打瞌睡，写文章的思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捷。但我对这一切的付出无怨无悔。我不断阅读有关育儿的书籍，逗孩子说话，为孩子编故事，给孩子唱歌。孩子长到几岁之后，我自己也成了真人秀———24小时播放儿童节目的那种，每天花样翻新地为孩子演出。我脑子里的一切都是和孩子有关的内容，几乎没有了任何自我思考的空间。

这还是我自己吗？难道我疯了吗？我并没有疯，我只是想做一个尽职的母亲，尽全力将孩子抚养长大。每当经过广场、街道的时候，看见那些陪伴孩子玩耍的母亲们，我知道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品味着当母亲的艰辛与快乐。所有母亲都和我一样，在痛苦的挣扎中努力地抚养着自己的孩子们。看着我的女儿们从小女孩变成小女人，她们像依赖的小鸟一样围着我叽叽喳喳，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倾听她们的喜怒哀乐，我的心里千滋百味。

■图：一天又一天地给孩子穿衣、洗澡，为他们刷牙，是让女人感到绝望的活计。

带孩子还不如做饭

有的母亲为了孩子简直忘了该怎样去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她们穿跟孩子一样的衣服，肥大的短衣短裤，极不得体的凉鞋，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她们还跟着孩子吃一样的食物。对孩子的爱和照顾消耗了母亲们所有的精力。一位职业妇女曾经这样告诉我：“那段日子，我的生活完全没有了生气，简直是不堪回首。那时对于我来说好像完全是另外一种生活，我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让我想起了贝蒂·弗莱顿那本不朽的著作———《女性的奥秘》，知识女性们不甘心做家庭的俘虏，她们希望有自己的事业和价值追求，但她们同时又为不能当一个好母亲而耿耿于怀。现代年轻母亲面临的正是这样一种困境。我采访了全美各地大约150名母亲，发现原来全美国的母亲都在为自己的孩子而疯狂。所有的母亲都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上最好的芭蕾舞班、钢琴班，进最好的私立学校和大学而殚精竭虑。她们向我倾诉养育孩子如何令她们精疲力竭而她们的丈夫又是如何百无一用。

有统计显示，70%的美国母亲认为如今当母亲“压力非常大”，30%的幼儿母亲据称有不同程度的情绪低落。最近，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项调查显示，妇女认为带孩子的愉悦程度跟打扫房子差不多，比不上做饭快乐，比看电视郁闷多了。我不禁要问：为什么美国那么多能干独立的女性当了母亲之后也都好像丧失了自我？为什么我们这一代被认为是美国有史以来受过最良好教育、最优秀的女性，面对带孩子的问题时也是如此的束手无策？

孩子工作两耽误

我认为，现代年轻女性应该有更大的自由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然而，当这些女性当了母亲之后，她们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要么为了工作而置孩子于不顾；要么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带孩子，因为你通常花不起钱请保姆，也没法找到上半天班的工作。现代社会环境决定了男人和女人无法同时兼顾工作和育儿。

一般来讲，只有家庭经济富裕的妇女在带孩子方面显得比较轻松：如果她们想继续工作，她们有资本为孩子选择最好的养育环境；如果她们想留在家中亲自带孩子，也用不着为生活而烦忧。然而，大部分美国妇女都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做到这一点，她们往往只能牺牲工作和孩子两者当中的一个。

美国现代的母亲在育儿问题上之所以这样措手不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社会并没有给予孩子、母亲和家庭应有的关注。许多母亲只能独自一人承担养育孩子的全部责任。与此同时，现在的女性缺乏运用自己所受教育争取更加合理的母亲权益的政治意识。这一代女性从小养成了独立的个性和自给自足的习惯，因而很容易忽视政府在育儿措施方面的不足。

我认为，要彻底解决美国的育儿问题必须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政府应该采取激励措施鼓励企业妥善对待有孩子的员工；政府要制订统一的育儿标准，提高育儿服务的质量；政府应该为母亲提供更多的兼职工作机会并给予合理的待遇。育儿问题事关重大，处理不好有可能影响下一代、影响家庭、影响婚姻，甚至影响整个社会，然而这个问题的解决需要上至政府下至个人的共同参与。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