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我军迫击炮在攻克从化的战役中发挥着威力。(资料图片)

　　<　两次粤北会战旧址

　　广州抗战始末

　　第五篇

　　广东省营制纸厂的劫难

　　日军全面侵占广东前，广东的工业基础是比较好的，省营和民营工业有很大的发展，先后新建和扩建的大工厂有广东省营制纸厂等20多个。日军进入广州后，各省营、民营工厂元气大伤。广东省营制纸厂，在广州沦陷期间，遭受多次的劫难。

　　广东省营制纸厂位于广州近郊南石头，1933年筹建，1938年建成开工，是全国首家集制造纸于一体的大型企业。工厂全部设备是当时较先进的进口机器，日产优质新闻纸等50吨。同年11月，日本人南喜一利用日本陆军势力，将该厂窃为己有，并于1940年5月将全厂设备劫运至日本北海道苫小牧勇拂地方设厂安装，1943年7月开工生产，每日产纸约30吨，定名为国策制纸株式会社勇拂工场。后在改组时改名为国策株式会社勇拂工场。

　　抗战胜利后，中国以参战国盟军地位在日本设有驻日代表团，办理赔偿和归还物资事宜，对广东省营制纸厂被劫机器运到日本一事，中国代表团于1946年8月6日通过“盟军总部”，饬令日本政府查明归还。经过多方努力，1948年，中国派代表到日本接收被日军劫掠的原广东省营制纸厂机器设备。

　　1940年至1948年，广东省营制纸厂机器设备在被日军劫掠后，历时八载，几经周折，多方交涉，始得全部归还，但拆卸损耗，已非本来面目，这一事件成为日本侵略军在中国进行野蛮掠夺，破坏广州经济，掠夺广州物资财产的有力证据。

　　官丽珍编写

　　历史背景

　　1937年，日寇侵华。1938年，广州沦陷，日军占领广州及外围一些地区，广东省政府改组撤至韶关，从化县政府也从街口撤至北部山区温泉。余汉谋的第十二集团军退守粤北山地一带，与日军对峙，并在1939年12月和1940年5月，先后在良口的牛背脊、石榴花山爆发第一、二次粤北会战。

　　从化所在的地方，是日军向北挺进深入内陆腹地的必由之路，四周群山环抱，中国军队在这里与日军展开8年持久战争，成为整个粤北抗战的第四战区。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曾经打响战争的地方：牛背脊、石榴花山、罗家大院……

　　目击遗址

　　牛背脊水波潋滟下，曾是硝烟地

　　良口是从化由南到北地理变化的一个中间梯度，也是从中南部广袤的平原过渡到北部绵亘高山之间的丘陵地带，这里的战略意义非常重要。在今天看来，这里青山环抱，公路在山林中穿行，想当年没有这样发达的公路系统时，这里山高水深，是怎样的险峻。

　　越往北走，山林越显得青翠，流溪河水库的一池碧水展现在我们的眼前了——这就是当年喋血的第一次粤北会战中牛背脊战役所在的地方。现在，战争的痕迹已经看不到，流溪河大坝建成后，将河水拦截在大坝以内，形成一个宽阔的湖面。水面清澈碧绿，与周围的山林一起，让人眼前一片清亮。

　　在这样明媚的山水里想象血流成河的战争，是一种残忍的对比。

　　但是就在这片粼粼的波光之下，打响了牛背脊战役，也打响第一次粤北会战。当时广东省政府已迁至曲江，日军意图向北进攻，通过攻占从化良口，打通粤汉交通线，在1939年12月17日，12万日军浩浩荡荡向北进发，与驻守在这里的六十二军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六十二军军长黄涛研究了当时形势，令一五七师反击，奋战两天两夜后，最终攻克牛背脊，歼灭敌军两千多人。这次战争的胜利，钳制了日军北上的进程，更重要的是作为粤北会战的第一次大捷，对拖缓日军北上计划有重要意义。

　　那一场大战打了两昼夜，中国土兵也伤亡900多人。1942年，在战场遗址修建了烈士公墓和纪念碑。解放后，修建流溪河大坝，这里成为一个大湖，原址被淹在水中，纪念碑也被迁往旁边较高的地方。但最近暴雨频仍，通往纪念碑的小路已被湖水淹没。我们只能站在大坝上，遥望着远处山腰里纪念碑淡淡的身影。

　　湖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有“饮水思源”四个字，流溪河水库的水，是广州的主要饮用水源。在37摄氏度的高温烈日下，眼望着这片湖水，依然能让人感到一阵清凉。

　　原本只是知道自己喝的水源自于这片美好的山林，但是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水面之下曾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战争。这样一想，“饮水思源”这几个字，似乎有了更多的意义。

　　石榴花山杜鹃花开处，英烈喋血时

　　即使是以今天的眼光看来，石榴花山依然是一个军事要地。这座不高的山峰，临近105国道，扼守着广州往北的交通要塞。在抗战时期，105国道正是广州通往韶关的广韶公路，因而这里也成为阻止日军北上的必守之地。

　　村民告诉我，石榴花山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以前山上种了很多杜鹃花，当地人把杜鹃花唤作“石榴花”，所以有了这样的名字。当然，现在山上已经几乎找不到杜鹃花，而种满果树，特别是荔枝树。

　　1940年5月上旬，杜鹃花刚刚开过了。日军主力部队秘密集结在从化南部，并且分五路向粤北进攻。驻守在从化的六十三军一五二师，在石榴花山要塞反击敌军，拉开第二次粤北战争序幕。石榴花山战役是第二次粤北会战争的最重要战役，歼敌达六千多人，在这次战争中阵亡的战士更是难以统计，后来集中埋葬在石榴花山上的烈士公墓里。

　　现在的石榴花山旁边，建有碧水湾温泉度假村。石榴花山下也热闹起来，路的两旁布满各种特色的餐饮店，正逐渐形成当地餐饮一条街。另外，按从化市委的规划，将在此地建设一个抗战公园。因为其重要的地理位置，石榴花山在战争年代里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在和平年代里却成为热闹的休闲去处。

　　口述历史

　　听到枪声，我们不觉得害怕

　　讲述人：叶煜权(在第一、二次粤北会战中曾为中国军队担抬伤员，现年89岁)

　　我是良口镇良明村人，日军打到良口时，我25岁，在家务农。第一次战争打响的那时，我记得是1939年的农历11月13日左右，第二次是1940年的农历4月左右。我们还在地里插秧，听说打仗了，大家都往山上跑。记得当时乡里有保长甲长，日军来的时候，乡里组织我们这些年轻人，去帮助部队抬伤兵。

　　战争打得很激烈，在牛背脊那次打了三天，石榴花山那次足足有七天。山上有军队顶住，我们是老百姓，不用上山打仗，就在山下把伤员抬走，抬到良口医院那里去，一趟又一趟，每天都有很多伤兵，他们有的还断手断脚，流着血，很辛苦。

　　很奇怪，当时听着枪声，也不是很害怕。有时候枪声紧一些，我们也学士兵们那样伏在地上，等枪声缓一些再往前走。但因为山上有很重的兵力挡着，前面战线有士兵顶着，日本人打不进来，我们也不觉得怕。

　　日本军队来的时候很苦，村民们跑上山，躲在山洞里，没有粮食，只有偷偷进村里取点粮食吃。日本人还经常跑进村里，拆房屋，抢东西，还把猪啊牛啊杀死了带走。平常一见中国人就打，不管是村民还是士兵。最长的一次，很多人在山上住了一个月左右。　

　　自卫队也敢和日本人打

　　讲述人：罗水养(罗氏家族后人，曾经历抗日战争，现年76岁)

　　1939年，这里战争爆发的时候，我大概十岁。当时我家里有钱，为了打日军，我太公出钱出粮赞助军队和自卫队，抗战时，乡里的自卫队就住在我们罗家。

　　当时我们十八乡的自卫队有十几杆枪，都是向驻扎在这里的部队买的，一支步枪我记得是一千五百斤谷，一支驳壳枪要两三千谷。买了枪，最初大家连怎么上弹都不懂，部队还派人来教自卫队打仗，并且像军训那样训练自卫队。

　　有了武器，自卫队胆子大了。中国军队驻扎在这里时，自卫队与军队一起打日军，有时候部队开走，自卫队还是敢和日军对着打。在整个从化吕田，只有我们十八乡的自卫队敢真枪实弹地和日军对着打。现在如果去大院后面的山坡上，还可以找到一条战壕，有一米多宽，一公里长，就是当年自卫队留下的。

　　罗家大院

　　寂寞炮楼台，当年弹孔在

　　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军队驻扎在村民之中，而村民们也自发组成自卫队抗击日军。从化的山林之中，到处都曾打响小规模的战争，北部山区一直没有沦陷。

　　从化北部吕田镇罗文钜大院曾是六二军一五一师驻守的地方，罗氏家族还自发购置枪枝，组织村民自卫队反击日军。日军的几次轰炸，炸毁了大宅院里的房屋，连院里坚固的炮楼也因为震动而产生裂缝，最后倒下来。

　　远望罗家大院，就可以看到院落高高的镬耳山墙，沉默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都惊叹。虽然院里早已无人居住，但高大的墙体矗立着，以它独有的气势，在乡村里依然展现着威严。大院四角各有一座高层的楼阁，中间还建有两座炮楼，形成一个很好的防御工事。墙头精致的灰塑还在，而院里长满杂草，炮楼也坍塌了一部分，现在，曾经热闹的大院子已经罕有人至，在静谧中守护着原有的尊严。

　　院子里还有战争留下的痕迹。罗家的后人罗水养还记得，大概在1939年冬，也就是第一次粤北会战期间，日军曾入侵至罗家大院，正准备撬门入屋时，埋伏在附近的抗日自卫队队员连发数枪，阻止了日军进入。现在，木制的大门上仍然留有子弹打过的弹孔。

　　名词解释

　　两次粤北会战

　　BR>　　据《广州市志·军事史》记载：1939年，日军占领广州后，企图进犯曲江。为确保粤北防区，余汉谋指挥部队阻击日军北犯，从而开始第一次粤北会战。

　　第一次粤北会战分为3个阶段：1939年12月18～26日为防御阶段，26～31日为反攻阶段，1940年1月1～8日为追击阶段。26日，余汉谋下令全线反攻，其中第六十二军由佛冈向从化、牛背脊间迂回前进，重点反攻牛背脊，将北进的日军分割为两股，尔后集中兵力各个包围歼灭。牛背脊战斗最为激烈，第一五七师歼台籍军官叶阿清以下100余人，缴枪10余支。由于日军粤北兵力受损，加之补给困难，粤北日军于1939年1月1日向广州方向撤退，第一次粤北会战结束。

　　第一次粤北会战后，日军败退广州、增城，进行整训和补充，企图反扑。1939年5月上旬再次分批进犯良口，开始第二次粤北会战。此战分为3个阶段：5月13～23日为防御阶段，5月24～31日为争夺阶段，6月1～12日为追击阶段。短短一个月期间，经过多次拉锯战，一五二师守住良口制高点石榴花山，12日，日军溃退回广州，恢复战前双方阵地原态势。

　　人物志

　　黄涛：打响广东抗战第一炮

　　黄涛，别号肇刊，广东镇平(今蕉岭)人。云南讲武堂第十五期炮兵科毕业。1922年入北伐军大本营将校团。1930年去德国留学，毕业于德国陆军大学。1934年回国，任石井兵工厂厂长。1937年1月20日任少将。1936年7月任第一五七师师长。1937年1月20日任少将。抗日战争爆发后任第一五七师师长兼厦门警备司令驻守潮州。1939年9月18日任第十二集团军第六十二军中将军长，指挥一五七师在牛背脊战役中取得胜利。并曾率部参加长衡会战、桂柳会战。1946年7月辞军长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广东省政协委员会常务委员。1973年病故。

　　据资料记载，在1939年第一次粤北会战打响之时，面对日军强大实力，十二集团军司令余汉谋曾打算放弃佛冈，退守韶关。时任六十二军军长的黄涛驻守在从化，他向余汉谋提出上中下三策。黄涛认为，上策是直接打到广州去，减轻日本对粤北的包围；中策是在从化打一次战役，切断日军北上的供给线；下策才是退守韶关进行防卫。余汉谋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于是就有了牛背脊一役的胜利。这次胜利，也缓解了日军对韶关的压力。

　　在此之前，黄涛还是打响广东省抗日战争第一炮的人。1938年厦门沦陷后，日军飞机不断窥视潮汕沿海。6月20日，日海军陆战队300余人，在29艘军舰和4架飞机的炮火掩护下，由钱澳一带登上南澳岛。日军占领南澳10余天后，时任一五七师师长、并驻守潮州的黄涛即召集会议宣布渡海收复失地的行动计划，决定以民众抗日自卫大队洪之政部为先锋，以第九四零团第一营吴耀波部为主攻部队，以饶平县海山岛黄隆为反攻基地；渡船由汕头警察局协助征雇，并于7月17日登陆南澳岛，收复南澳县城。打响广东抗日战争的第一炮。　后人评说

　　黄曼(黄涛之女，曾任广州市民革副主委)

　　在女儿眼中，父亲黄涛是一个严肃的人，他对子女的要求也很严格。父亲是非分明，他爱国，对儿女的教育重点是怎么做人。

　　虽然打了很多次战役，也打了很多胜仗，但父亲很少在儿女面前谈论起战争。在黄曼记忆中，父亲只谈过1944年的长衡战役。那年，父亲率领的六十二军被派往衡阳打外围，在衡阳边上打了四十多天。那场大战很激烈，六十二军损失了两个师，没有后援，没有粮草，不得不以战马为食，军中伤员遍地，损失惨重。晚年的黄涛回忆起那次战役，依然唏嘘不已。即使打过很多胜仗，但他从不张扬，而最不能释怀的，却还是没有实现作战目标、令部队受损的时候。

　　在采访中，黄女士念念不忘的是何时能重修位于流溪河水库旁的六十二军一五七师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和位于石榴花山的六十三军一五二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因为这两个地方经几十年的风雨侵袭，基座、地台多处出现宽窄不一的裂痕，周围杂草丛生，甚至连碑上文字被也被风化，油漆脱落得看不清楚。为此事，她多方奔走，至今还在等待着。

　　名词解释

　　《良口颂》

　　良口天险，良口天险，良口天险！鸡笼岗做它的前哨，茶亭坳做它的后卫。黄牛山、矿山，雄视于左，五指山、石榴花顶俯瞰在右边。

　　广从公路像一条迎战的巨蟒，透过了华南的咽喉，伸进了华南的腑脏，保卫良口，保卫良口，保卫华南国防的第一线。多少年来，五指山锁着凤霜。多少年来，恬静农村耕织传承；多少年来，粤北山原不闻号角。自从广增吹来倭寇腥风，吹来惊天波涛，吹散了城乡的安宁。于是，良口成了要塞，良口成了要塞！

　　良口天险，良口天险，良口天险！保卫良口，保卫良口，保卫华南国防的第一线。　

　　《石榴花顶上的石榴花》

　　石榴花石榴花，石榴花顶上开着石榴花，它红过珊瑚，红过琥珀，红过血，也红过朱砂。

　　五月敌人再猛扑良口，要直扑曲江，打通粤汉线。我英勇的弟兄们，却在石榴花顶消灭它。

　　你要曲江，我要广州，任你飞机大炮毒气都不怕，左来左打，右来右打，打！打！打！打得敌人回老家。

　　石榴花石榴花，石榴花顶上开着石榴花，它红过珊瑚，红过琥珀，红过血，也红过朱砂。

　　他吸取了敌人血的精华，他吸取了敌人血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