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

  而在“谈性色变”的思想禁锢下,这一切可能还难以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我们必须承认,性教育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需要的终身教育,而不是长大了就能了解的自然过程。

  岛叔曾经参加过一些女童保护的推广课程。我曾遇到南方某省的一位小学校长,就对“性侵”字眼特别抵触。他认为在自己的学校上课,外面会不会觉得这里发生了案例?孩子知道了“性侵”,会不会学坏?

  在这样的环境下,从学校到家庭到孩子本身,可能对此都缺乏足够的意识。

  2016年,“女童保护”在6个省份对14岁以下儿童随机进行了问卷调查。当被问及“未经同意被碰触隐私部位是否知道如何应对”时,30.48%的儿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另一个对全国31个省份的问卷则显示, 50.61%的家长不能确定是否可以从孩子言行中识别他(她)是否遭遇到性侵,16.85%的家长不能识别。

  就拿这次南京南站涉嫌猥亵幼女事件来说,当年轻男子把伸手到小女孩衣服里当众摸其胸部,小女孩没有拒绝,旁边的同行者也没有制止。这个过程细思恐极:年轻男子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小女孩不知道自己被侵犯了吗?同行的大人也认为这样没有不妥吗?

  如果不是刻意纵容,这样的无知也足以让人惊骇了。

  我们当然没有办法让孩子时时刻刻都处于远离各种伤害的真空中。所以,让孩子早点明白,在生活中确实存在着可能伤害他们的人,知道什么是性侵害,学会防范,就显得极为必要了。

  难题

  遇到这种事件,目前的司法保护也是难题。

  长期致力于儿童福利和儿童保护问题研究的童小军,说到推动儿童保护工作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不禁潸然泪下:太难了。

  就以现在社会最为关注的儿童性侵话题来说,走司法途径就存在难题。儿童侵案往往更难取证,一是孩子因年龄小、缺乏相关知识和培训,容易对案发过程陈述不清;二是他们不像成年人那样懂得保留证据,他们的监护人也往往忽略了证据保存;三是监护人缺乏相关常识,不能及时发现孩子被性侵,而孩子有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续事情被知晓后有些证据已经没有了。

  此外,对未成年人的专业问询司法人才队伍不足,相关机制也不够完善,相关设备环境也不齐全,客观上也为取证完成一定困难。在法律上,司法适用标准、法律条文实施等方面,都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多个领域专家呼吁要有一个专门针对未成年人性侵领域的法律,但目前还举步维艰。

  而社会舆论、媒体不当报道,也常常会给受害儿童和家庭带来二次伤害;性教育、防性侵安全教育的普及,虽然有了改善,但空白依然巨大。

  对策

  在这些“缺失”面前,假如孩子遇到了性侵,还怎么办?岛叔曾经看过一个揪心的案例,一个父亲,知道孩子被性侵以后,第一反应不是去报案,而是给了孩子一巴掌,觉得她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

  “女童保护”的调查报告显示,在发现孩子被性侵的境况下,84.74%的家长会选择报警;3.39%的家长会选择私了;0.45%的家长选择默默忍受;11.42%的家长选择用其他方式解决。

  其实,孩子被性侵以后,家长的反应尤为重要。家长不能让孩子觉得是自己做了错事,而应该告诉他们,这是坏人的错,要做好安抚;务必要报警并注意保存和收集证据,及时带孩子进行身体检查及治疗;有必要的时候,要求助专业人士,对孩子进行心理辅导。此外,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寻求媒体等社会各界的帮助。

  在这里,岛叔可以提供给大家两个重要的电话号码:一个是110,一个是妇女儿童维权公益服务热线12338。家长们一定要记住,不要沉默,沉默就是纵容。

  最后给大家讲个故事。

  韩国有一部电影叫《熔炉》,相信看过的人都会感到长久的压抑。电影里的故事发生在一所聋哑学校,一名新来的老师发现这里有诸多不寻常。有学生自杀,有学生经常鼻青脸肿,也听到女厕中学生的哭泣。随着慢慢的探究,人们开始发现,隐藏在这里的,是校方对学生长期的摧残。电影的最后,在校方的运作下,涉案人员仅被轻判。

  电影上映后,在韩国引发了轰动。这是因为,该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而现实中的故事则要更残酷——真实的事件是,有10多名老师对30多名学生实施了性侵,年龄从7岁到20岁不等;在民众的呼声下,当年的案件被重新审理,涉案人员被重新起诉;以此为契机,被称为“熔炉法”的《性侵害防治修正案》通过;该片也成为“改变国家的电影”。

  南京车站的案件只是最新进入大众目光的案例。如前所述,其实还有大量的儿童生活在恐惧与阴影当中。防治儿童性侵,在我们面前还有一条相当漫长的道路,而这条路的筑成,需要一场志愿者、专业机构,到家庭、学校、社会的全面参与,不啻于一场人民战争。

  部分曾经遭遇性侵的受害者留言

  文/ 徐豪(《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女童保护基金管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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